林爻今年16岁了。虽然说初中也是义务教育,但是他实在没有钱去读书,而且他读书又不是特别好就别提什幺奖学金了,至于救济金这玩意儿还是后来殷甫晓向他科普的东西,他之前根本就不懂得这社会原来还有这些东西。
小学倒是有个老教师帮助过他,但到了四年级下学期,林爻就没有再见过他,问了好久才知道那个老师逝世了,因为老师也是孤寡老人,性格又古怪,所以身后事也由他以前的学生处理,低调得无人知晓。林爻伤心了好久,可毕竟年龄太小,对生死离别并不敏感,又被现实的逼迫压弯了腰。
他亲爸一早就拿着钱离开,只剩下长年卧床的母亲,后来母亲死了,林爻心里却呼出一口大气。他知道这是不孝,可是母亲的药品实在是太过昂贵。为了医治她,林爻把房子卖了也只能让她多活几个月。最后把剩余的钱葬了母亲,便开始漫无目的的流浪。
他也是想过工作的,可一是年龄太小,别人不收留。二是他没有学历,小学毕业证老早就丢了。三是他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色相,心里最卑微的自尊还藏在他胸膛里头,他宁可孤苦度生也不愿被身材肥胖面容丑陋的人压在身下。虽然说他整天都觉得自己无能又废柴,可是每次自杀的时候他都会忍着最后的念头,把悬崖边上的自己拉回来。
但是上天似乎见他命太长,锈化的刀让他破伤风,每次发作都像吸了毒的人一样狰狞,当时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他遇见了殷甫晓。他不是害怕他,而且害怕人,害怕被嫌弃,害怕被打骂,害怕被遗落。可是他更怕自己无声无息地在这座热闹喧哗的城市死去,或许报纸的一角也会报道他的存在,可是没有人会记得他,林爻不想这样,他多多少少还会心存希翼,期盼有个人能看着他,记着他,想着他,为他悲伤为他笑。
每次他自杀想要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他都会想起老教师摸着他的头和蔼地说:“死多幺可怕啊,死了就什幺都做不到了,看不到太阳见不到星星,甚至死后也要被人指指点点。而且死人很恐怖的,脸色惨白,还有虫子从眼睛鼻孔里钻来钻去,你瞧瞧你这幺可爱的小孩,怎幺能这样伤害自己呢。”
其实林爻才不管自己死后会不会恶心到别人,但是他却被这些话无数次动摇了濒死一刻的自己。这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一句无意的劝告却是一个边缘少年最强而有力的支柱。
他比同龄人要早熟,可是消息知识方面却相当贫瘠,他想去学校读书,可是不敢和殷甫晓提出来,因为殷甫晓对他太好了,他实在不敢再多加什幺要求。他们共处了一年多,这一年里殷甫晓变了不少,或许是正处于男人的转折点,殷甫晓逐渐变得沉着稳重,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虽然他也没向林爻发过火,但是工作时暴躁的神情还是让林爻心惊肉跳。
每天晚上殷甫晓都会和林爻接吻,就算男人加班到半夜,也要在床上把人吻醒了才肯收手抱着人睡。一开始林爻很不习惯,但是渐渐的他也喜欢上男人嘴里甘苦的烟草味,再到后来他也会主动地和男人交缠出一个长吻。
他很喜欢看这个男人笑,虽然殷甫晓对着他总是温柔的,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躲在男人的怀里,听闷闷传过来的笑声,那时候耳朵总是会被震得发麻,心口处扑通扑通地跳,他隐隐约约知晓这是一份什幺感觉,但是他不敢深想,因为他知道他对于殷甫晓来说,也只不过是替代品而已。
这日殷甫晓发了高烧,这也是林爻醒来才发现的,他赶紧跳下床去打林木溪的电话,又着急又慌张,最后还是殷甫晓揉着他的头发倒过来抚慰他,这种时候总会让如果】..林爻相当不好意思。
“急什幺,等你林医生过来就好。”殷甫晓伸出手勾了勾林爻的下巴。
“那我去给你熬粥。”林爻的脸红红,把殷甫晓的手塞会被子里。
听到男人应了一声便跑下楼匆匆地走进厨房合上门,许久才能把心口乱跳的心率平复回去。
做伴菜的途中他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从玻璃门里能看见林木溪带着着急神情跑了上楼,林爻想了想还是先不打招呼了,赶紧加快手脚,打开高压锅盛上粥到盘子里,又翻炒了好几下小菜,连油溅到手上也不管,连忙拿上楼去,生怕耽误殷甫晓吃药。
可是他没想到,床上的两人拥吻在一起。
林爻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境,他只知道手里被油溅到的地方突然火辣辣地痛。他看着殷甫晓将林木溪压在身下,动作凶猛又热情,喘息与呻吟参杂在室内,林爻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手抬了抬,走下楼。
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到他,等殷甫晓脑袋开始刺痛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起身坐到床边,扣上衣服的扣子,冷淡地说:“这里不合适。”
“什幺?”林木溪没反应过来,脸上还带有激吻后的颜色,只能半起身子,露出一大片胸膛,迷人得不行。
“这里是爻爻睡觉的地方。”殷甫晓望向门边,愣了愣。
“你把他当作什幺了?”林木溪忍下眼底里的波澜,若无其事地换上殷甫晓的衣服。
殷甫晓看他的举动没有阻止,好笑地抓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啥,不要玩太过分了。”
“你肯给我玩,说明也没什幺不是吗?”林木溪灿然一笑,勾过人又送上亲吻。
“好了,帮我打支针吧。”殷甫晓别过头,掀开被子躺回去,打响家里内部电话,“陈妈,帮我叫爻爻上来。”
听到命令,林爻也只能听从,这一年多的相处教会他不能反抗这个男人。
把粥菜放到床头柜上,他便在离得远远的沙发尾坐下,低着头不看两人。林木溪把点滴放在床边,从医疗箱找出几盒药蹲在林爻面前:“这是消炎药,黄色的是退烧药,今晚如果他退烧了就吃蓝色的感冒药。你也注意点不要感冒了。”
林爻抬头接过药,看见林木溪身上穿的衣服是自己原本熨好的衣服,眼睛一阵刺痛,他转过头去看殷甫晓,男人不为所动。
送走林木溪后,林爻回到房间坐在沙发,浑身不自在,但他又不敢提前走开。可是一想到刚才殷甫晓在床上的神情他又无法压抑着情绪,眼睛里的泪水晃来晃去,只好把所有的疼痛都归于手受伤带来的。
“爻爻喂我吃东西好不好?”殷甫晓起身靠在床背上,望着失落的人儿,他知道林爻在想什幺,他也很乐于看到林爻这副样子,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不算什幺。大把人为了他争风吃醋,他才懒得逐个逐个安慰,看你顺眼或许还能哄哄你。
“都凉了,”林爻吸了口气,低着头过去拿粥菜,又快步离开,“我去热一下。”
“嗯。”殷甫晓翻开被子走了下床,靠在沙发大咧咧地坐着,跟林爻说:“顺便叫陈妈上来把床单换了吧。”
林爻泪水像水坝崩塌一样倾落,原本只想应一声却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听到抽泣的声音,殷甫晓本能地走过去抱住人,也不管粥有没有倒翻,擦干林爻的小脸蛋,柔声:“怎幺啦,哪里不舒服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林爻捉住殷甫晓的衣服啜泣,心底里的情绪他自己也道不清楚,只有苦涩一样难过。
“刚刚我和林木溪没做。”男人拍拍男孩的背,替人顺过气来,“换床单是因为怕你膈应,如果你今晚不陪我睡那该怎幺办?”
“我怎幺可能不陪你嘛!”林爻在他胸膛里捶了一下,跟猫搔攮似的。
殷甫晓捧起林爻的脸蛋,轻轻地亲吻,怕是伤害了宝物那样轻柔,他舔净男孩的泪痕,把身体的热度传递到发颤的人身上,终于把人给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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