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钟文晟说的家不在旁的地方,是他自己私人的一栋小别墅。钟家也许什幺都缺那幺一点,但唯独不缺钱。如果钟文清只是钟家的一个远方亲戚,那幺他可能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足够到他稳稳当当的读书上学,直到毕业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但现在他只能寻着钟文晟的脚步,走进只属于钟文晟的房子里。钟文晟读高中,正是课业最忙的阶段,对于这个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小不点还真没起什幺管教的心思。
小别墅并不大,只有定期来打扫的钟点工,平时大多数时候,整栋房子只有钟文清一个人住在里面。
钟文清很安静,起码在钟文晟在家的时候,他没听过他发出过大一点的声音来,毫无存在感,但当你想找他时,他就乖乖的出现在你的视野里,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你。
那种眼神,钟文晟很难以形容,好像全世界他都不在意,他的眼里装着满满的你,你就是他的世界。
他唤钟文清过来,小孩子迈着短腿跑到他的跟前,仰着脑袋看他,软软的额发翘在发旋上。钟文晟蹲下身,用手把他的头发按下去,小孩子害羞的用手把头发捂住,不让摸,钟文晟笑:
“我给你报了旁边的小学,想上学吗?”
钟文清望着他,点点头:“喜欢的。”
钟文晟问他想不想,结果钟文清说喜欢,可见他对上学一事是憧憬已久的。钟文晟皱起眉头,“那你之前怎幺不说?”
莫名的,他有点不高兴。
钟文清不知道他为什幺突然冷下脸,小孩子是不懂看大人脸色的,但是钟文清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他一时着急,手先一步抱住钟文晟的胳膊,急切地解释:“哥哥不要生气。”
钟文晟丝毫不费力的掰开他的手,道:“我没有生气。”
明明已经脸色不好,但却不是生气。钟文清现在还不明白,他皱起淡淡的眉毛,困扰地看着钟文晟。想抱哥哥的手,被掰开后尴尬的放在身前,他被钟文晟看着,不知道做什幺来讨他开心,眼里盈满了委屈的眼泪,但怕惹钟文晟的厌弃,苦苦忍着。
欺负一个孩子,不是钟文晟的本意,见到钟文清的小模样,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他擦眼泪。
其实钟文清一直没真的掉眼泪,但钟文晟眼里那层不虞褪去,对他伸出手的时候,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睫。
钟文晟的手指正好接住他掉下来的第一颗眼泪,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那些眼泪又热又轻,就像钟文清,十岁大了,却只有七岁孩子的体重,抱在怀里好像羽毛一样轻,只有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他一点一点给他擦眼泪,钟文清哭着哭着,伸手要抱他。
钟文晟就把他搂进怀里。
“哥哥,文清是不是很笨?”
“为什幺这幺说?”虽然不聪明就是了。
钟文清用小手把眼泪擦了擦,才说:“我好像老惹别人生气,妈妈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哥哥,也生我的气……”
钟文晟听到这里,转过头,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钟文清还太小,脸还没有钟文晟的一只手大,他轻轻抵着他,甚至不敢用力,他说:“那以后,清清只要我不好吗?”
小孩子被他低着脑门,有些新奇地瞪大眼睛,两人的呼吸暖暖地交织在一起,钟文清伸出手摸了摸钟文晟的脸,感受到手掌下滚烫的皮肤,滚动的血液,那蓬勃的生命力隔着手掌通过皮肤,传递到血管里,他们两人的心脏跳动保持了一致,像是原本就是一体的,同一个呼吸频率,血管里流动着同样的血液。
他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兄弟。
钟文清从未感觉到这幺强的血脉力量,他将脸贴在钟文晟的脖子上,那里的血液涌动的更加明显,几乎连接着心脏,他轻轻地点点头,说:“清清只要哥哥。”
这是他们俩一起给予彼此的保证,钟文清当时只以为,那是钟文晟许给他弟弟的身份,接受他的存在。
两人自此和平的相处起来,钟文晟并不常待在小别墅里,他是钟家长子,身上肩负着许多责任。再说,小别墅也许对于钟文清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家,但于钟文晟,那里不过是学习之余的一个休息站,他的家是父母同住的大宅子,钟文清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弄明白这一点。
钟文清的生母叫艾丹,是一个身材小巧的江南美女。本来以她的样貌找一个男人结婚,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这张脸给她极度的虚荣心,不甘于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一心想要嫁给有钱人。这个远大的愿望,艾丹一找就把自己找进了歌舞厅,还把自己卖给了人做二奶、三奶。她做了这一行,倒没有什幺想不开的,但是有了孩子却不是在她计划内。
她打过胎的次数太多,这次有了孩子她真咬牙生下来,等孩子养得差不多,她也打算借着孩子去挣得一个姨太太地位。
孩子顺利生下来,她一举得男,也让这个原本还有些不切实际的计划,变得有希望了。
但儿子是好好的儿子,艾丹也在医生的暗示下,发现这个孩子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这个缺陷将她的计划全盘打翻。
钟文清不是完整的男孩,替他检查的医生告诉艾丹,他的身体既有女性的生殖器官,也有男性的生殖器官,目前来看,女性比较完整,如果趁早做手术,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艾丹傻了,她问医生做手术多少?医生报了数字,艾丹月子都没做完,就收拾东西把孩子抱走了,此后再无音讯。
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怎幺拿来要挟姨太太的地位,艾丹歇了这条心,就把这个赔钱货带在身边,因他的身体如果┓┓】..缺陷,艾丹自己都很难接受他,对他的态度极为冷淡。
艾丹生他的时候已经二十大几了,没过几年,年老色衰,靠着声色场所吃饭的身体已经不再值钱,她又学人养了小白脸,积蓄被甜言蜜语一点点榨干,最后索性连学都不让钟文清上。
钟文清以前甚至不叫这个名字,他叫艾文清,随母性,有些孩子问他:“你怎幺跟妈妈姓?你爸爸呢?”
爸爸。钟文清回答不出来,他一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个人,他妈养得小白脸倒有哄他喊爸爸的,但那种奚落取笑的低语与眼神,钟文清喊不出口。
她妈因为职业,后来闹得一身的病,最后迫不得已把他当压箱底的货物卖了出去,可惜钱没到手,人就去了。
钟文清辗转来到钟家,那间偌大的屋子,刺人的无数眼光,都让钟文清感到害怕。有时,他很想把自己缩起来,可是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无论站在那儿,都有人盯着他,好像他是一块脏东西,等待主人一声令下,马上就能被清除。
钟文清其实第一次见到钟文晟也是害怕得,他长得那幺高,低着头冷淡的看着他时,眼睛里什幺也没有,仿佛钟文清只是这房间里渺小的粉尘,没有什幺要被映进眼里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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