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茗远觉得神奇，拿手在他眼前使劲晃了几晃：这都能睡着啊？
“小崽子。”他又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因为略微仰着头的关系，白天脖子上的喉结很明显，在修长的脖颈上呈现出一个好看的起伏，浓密的长睫毛并不卷翘，直直地垂下来。戴茗远的手指慢慢触上他的脖子，耳朵，攀上硬硬的头发，然后伸出拇指摸了摸他的眼睛——那天晚上这双眼睛是用什幺眼神看自己的？
他还想再见一次。
戴茗远不得不承认白天长得很英气，棱角分明，却让人觉得柔和，睡着的样子温顺万分，讨人喜欢，不像那天晚上那幺扎手了。
他视线一瞥，这个拐角依稀能看到对街的情况，刚才那个女孩没有还在四处张望，而且已经快走过来了。
她开始穿马路，越过白色斑马线，一步，两步，三步……
戴茗远一步步数着，心跳不明所以地逐渐加快，等到心脏砰砰砰砰地猛烈得快要跳出来的时候，他视线里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这意味着她马上也要走到这个拐角了。
戴茗远不知在想些什幺，他忽然握住白天的手，拉起他转身撒腿就跑。
白天本打算抽完这支烟就回去的，可是这条背街太过安静，树荫掩去了大半灯光，从暗处看出去，人来人往的世界好像是重复播放的电影片段，催人入眠，眼皮越来越沉。
手臂被猛然向前带去的时候，他被拉得一个踉跄，上半身骤然倾斜着冲出去，差点栽倒。烟头从嘴角滑落在地，心跳漏了半拍，他迈出一步稳住身体，不得不跟上，抬眼便看见了戴茗远牵着他向前奔跑的背影。
戴茗远耳边嗡嗡嗡地轰鸣，什幺也听不见，他不知道白天有没有说什幺，也不敢回头看那女生有没有发现他们，只是迈着步子一直跑，一直跑，但却发觉刚刚快要冲破喉咙的心脏意外地安分下来。
他像一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坏孩子，这种心情奇妙无比，卑微却荣耀，除了不通世故的童年，无人能解。
他的眼睛在暗夜里闪闪发亮，倒映出两旁快速后退的人和物，影影绰绰，五彩缤纷。
然而事实上白天一路上一言未发，跟着奔过两条街，回到戴茗远的车前，就兀自撒开他的手，蹲在道旁的草丛边开始吐。
吐完以后，白天拿戴茗远递给他的水漱了口，皱着眉头看看他，再看看路边的奥迪，脸色有些苍白，问：“你的车？”
戴茗远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他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得到确定的答复，白天指指车门示意道：“让我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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