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想着完蛋了好丢人,可身体还是遵循记忆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起来,哭得原本横眉怒目的老师温声细语地就差下跪求我别哭了。
抱臂在旁观看我的记忆的白津轻笑了一下,在我一边打嗝一边回教室的时候揉了揉我的脑袋。
……
“宝宝在看吗?没有想家吗?你看,噔噔噔——你离家之前想养的狗你爸爸终于决定要养了哦——哈哈哈他真的做到了家里只能养一只宠物——”
我难堪地一个人在床上打滚意图向母亲撒娇,而妈妈也用养宠物的语气在那端鼓励我穿着她寄来的毛绒衣服做各种如今不忍直视的动作。
白津朝戴着兔耳朵睡帽和妈妈说晚安的我做了个口型:
好、可、爱。
我装在幼小无知的身体里的灵魂就地下线!我恨不得跳起来挡住白津的眼睛!
为什么他看我的记忆就可以是上帝视角,可恶!
……
啊,这是我十一岁被退回老家等死的时候。
我在高热中连呓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到母亲一直守在身旁,有时则替换成父亲。
他们在商量是否要和本家那边联系,因为那里的医疗资源更好,也有相当著名的向导。
我们家的全部财产只有两颗农业星球,全部抵押也未必能与百八十年不走动的本家搭上关系。
父亲说要不然就算了,这是顾承宴的命运,做父母的没法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母亲把它捡起来,沉默了很久说好吧、我们尽力就好了。
我在这段记忆结束时睁开了眼,看见白津紧皱眉头怒气冲冲的样子。
他的手抓在我父亲的领口,可是这是没用的,任凭他如何青筋暴起、为我打抱不平,父亲还是平静地恭喜我醒来了——然后问我什么时候打算回学校——
我没想到原来我对这件事记得如此深。我自己好像从没有为此伤心过,愿意回忆的都是父母的悉心照顾和默默守护。
这真没什么。哎呀,我是不知道你是哪个时代的人啦,可是在我的时代,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甚至、我的父母已经做得挺出格的了。哨向夫妻基因内的δ元素确保他们永远相爱,对应的,他们繁衍后代的热情不高,对子女的爱和付出也绝没有对伴侣的多。……好吧好吧,你不能接受是吗?看来你有相当幸福的家庭呢,要好好珍惜呀。唔……我不和你说了,白津看上去不太对劲。
他看完年少时的我的回忆和秘密,我们便又回到了鲸鱼背上。
水压在下降,来自深海的压迫逐渐减小。
我的身体回到了成人大小,我觉得应该是十二年前的我——穿着医师的白外套。
白津把我推倒,他盯着我的眼睛深幽而慑人,俯身舔着我的耳朵悄声问我:“可以做吗,顾医师?”
我和你说过,白津问可以如何如何、其实是下命令要求必须如何如何吧?
他是认真的。
我不太能接受记忆里可爱又单纯、抱一下会害羞的船长白津色气满满地要和我……
而且我也不想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干这种变态的事。我的灵魂三十二岁,而他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绝对不行!……当、当然最关键的理由不是这个啦,咳咳,反正我得推开他。
白津被我推了一下,他撇过头,焦躁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啧。你不愿意吗?”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
白津从喉咙里发出冷笑,他扣住我的下巴,又把脸转回来正对我。
“你——”我担心地想说些什么,可白津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禁锢着我的身体咬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脸一半是十九岁的白津,一半是狰狞邪恶的“陌生人”,似笑非笑的眉眼冰冷疏远、又迅速染上浓重的欲色。
他的牙齿咬破了我脖颈的动脉,我疼得面色如纸,只能喊他的名字。
他这等于是在攻击我的精神力,我还可以再忍耐一会儿……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白津的确自己停下来了。
他又长了好几岁,处在我认识的两个白津之间,坦然地暴露迷惘。
“……顾承宴?”白津舔了一下嘴边的血液(我的精神力),他好似天生适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动作,我只要再看一眼,就会心甘情愿地把脖颈奉献。
鲸鱼即将抵达海面,恒星的火花燃进大海时发出噼啪的熄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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