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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问跳入河水中的时候，被冰冷的河水冻得一哆嗦，在里面坚持了没几秒就适应了这样的水温。想着很快就不能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在河里洗澡，狄问心里就一阵郁闷。虽然以她的身体素质来说，再冷的河水都不会让她生病，但这凉意也是够呛。

正准备擦洗身体的狄问先是一顿，而后迅速转身，正面转向步暖所在方位的时候，手已经搭在了河边的大叶子上。

等待一会儿之后发现并没有其他动静，狄问就放下了防备之心。森林里的动物很多，总有那么些喜欢夜晚出没的小型野兽，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像人类这样的对它们来说是“大型”的生物，偶尔弄出些动静也只是经过而已。狄问每天晚上都来这条河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之所以如此警惕，也只是防止意外发生而已。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狄问才将手从大叶子上移开。而远处的步暖则是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小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来再引起狄问的注意。

步暖知道狄问的警惕性很高、感官也很敏锐，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三四十米开外的灌木丛里，她只是挪了一下脚带动了灌木的摇晃，发出声音更是只有一瞬间，狄问竟然察觉到了。

至此，步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而且傻了吧唧地躲在这样一个地方。现在的情况是如果狄问没有离开的话，自己只要一有动作就会被发现，只能等狄问离开之后自己才可以从这里出来再回去。可若是狄问回到驻地之后发现自己不在，那么肯定会起疑，自己跟着她出来的事情就很快会被发现了。

而现在如果自己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假装出来走走……

还是有点尴尬的——至少得等到狄问穿好衣服再说，免得她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自己还平白被当成变态之类的。

步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已经开始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若是以从前步暖和狄问的关系，步暖一定会大摇大摆上去，在她面前晃上一圈，告诉她“我在跟踪你，结果发现你是出来洗澡的，真没意思”，然后丢下一个白眼揍人。

无论如何，至少这对狄问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步暖也开始关注起狄问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问题。

狄问在水中仔细擦洗身体之后，抬手解开了脑袋后边固定着马尾的布条。

狄问的长发并没有出现电视剧电影里面那种，取下布条之后，就柔顺得像是在拍洗发水广告那样倾泻而下，碰到手都会直接滑走的那种。反而是因为先前洗澡的时候沾湿了不少，再加上狄问一直都是绑着马尾的造型，所以抽下布条之后头发倒是散落了下来，但原本绑着布条的位置却是有个绑过的印子。

事实上并不是多美的画面，这么几百年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的狄问也不是什么多细腻的女子，这画面基本全靠她的颜值在撑，可步暖就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头发放下来之后的狄问太不一样，跟步暖记忆深处里的某个人开始慢慢重合。

直到狄问一头扎进河里沾湿了头发再浮出水面之后，这一头黑长直终于跟步暖记忆中的那个大型宠物女孩完全重合。

怎么是她？！

实际上步暖对狄问的感觉并不像狄问记忆中的那样毫无波动，她天生对这种萌萌的生物无法不产生好感——当然，这仅仅是指她第一次见到的狄问，而且印象深刻。以至于后来狄问在战斗系待久了变了个样子之后，步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却完全没认出来。

没人会把那个黑长直萌萌的大型宠物式女孩跟眼前这个严肃干练且杀伐果断的危险人物狂人联系到一起。

二人刚刚见面的时候，被抓了壮丁的步暖满心想的也只是快点把新生引导完然后回去自己的宿舍整理，对狄问对自己的态度一点都没有关注到。只是之后见到的新生简直一个不如一个，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第一个接待的那个大型萌物。可惜她当时为了快点完成任务而根本没怎么注意狄问的脸，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萌”这一点上。

步暖不像狄问在原生世界被家族那样保护起来，身为一般人的她过得比狄问自由得多，这就导致了步暖从在原生世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学生时代暗恋过一次，工作之后也谈过一次恋爱，不过后因为步暖实在太重视工作而忽视了对方，最终被戴上一顶厚厚的绿帽子，直到意外死亡都再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因为自己身高的问题，步暖从来都是被人归到可爱一类，所以从前她喜欢的都是女神型的。初见狄问那种高大类型的萌物，步暖还是小小惊艳了一下。不过后来想起来去找的时候，狄问的性格虽然还变化不大，但为了方便训练而改换了造型，步暖也就没有找到她。

步暖不是狄问那种执着的人，对狄问的感觉纯粹是好奇心多过喜欢，所以找不到也就不了了之。后来相距的时间太久，再次见到狄问的时候对方不仅便得完全不同，还遇到了那样的场合，步暖就更不可能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了。

说实话，如果当时步暖真的找到了狄问，相处下来，步暖说不定真的会对狄问这样的女孩子心动，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么高，却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可爱的女孩子。毕竟步暖自己的可爱只是外表，初次见面时候的狄问，却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名为“可爱”的气息。

没找到人的时候，步暖就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她们也是有缘无分。比起一个只是稍微感兴趣的人，她更愿意在学院里多花时间学东西，毕竟时空秩序局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只有做好了才能留下来。

现在看到了狄问的“真面目”，一瞬间步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这……她到底该不该上去“相认”？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画面。

……

狄问刚刚洗好头发，还在一边例行感叹这个世界没有洗发水真不方便一边往岸边去的时候，只见林间小道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缓缓地往这边走来。

“谁？”狄问眉头微皱，立刻想要拿起大叶子往身上围。下一秒那个人出现在月光下的时候，狄问突然一愣，耸耸地双手护胸蹲下了身子，只露了一颗头在水面上：“步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是突然……”步暖看到狄问的举动，有些尴尬地停住了脚步：“我是跟着你过来的，来了挺久了……”

闻言，泡在冷水里的狄问竟然唰地一下红了脸，继续往下沉了半个脸，都没有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不就是……

二百快来！你老大被人看光光了，清白不保了，关键时刻你怎么还不出现？！

即使心底这样呼唤着，狄问也明白文尔白这个战五渣是不敢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有一定危险程度的河边的。如果她真的知道步暖也过来，那肯定更加不会过来的——作为一个曾经也饭过偶像CP的单纯少女，狄问表示可以理解文尔白想要见到她们俩多多接触的心理。

可问题是狄问自己根本都还没有准备好啊！

虽说现在步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平时跟自己也有一些该有的默契，但依然不能完全解除步暖心中对自己的芥蒂，更别说追她了。狄问也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表达，所以要追步暖简直难上加难，只能从长计议。

一人站在岸上低头凝视，一人在水中仰望对视，在并不算明亮的月光照射下，被漫天的星辰更是衬出了一种朦胧美。

当然，如果两位当事人此时的心理活动不是尴尬到极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