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说几句,罗望舒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也没人接,发简讯也不回复。
刚洗过澡的周焰坐在床边,身上还湿淋淋地掉水珠,握着终端敲了敲。
罗望舒在车上睡着了,到家醒来时,就觉得很寂寞。
罗奠山出远门,罗靳星也不在家。他趴在床上,被酒精放大了感官,很安静地伤心着。
杨昕像一面镜子,不仅折射的是罗望舒受过的苦,也是所有Omega面对的东西,正是因为无解,才格外令他伤心。
他当然也为周焰伤心。
他见过大雨里临时的那双眼睛,从此再也没忘记过。它属于十几岁的少年,湿淋淋的,不甘且锋利。不像现在的周焰,他的眼睛已经是深邃的海,投石入海,唯有涟漪。
罗望舒躺了一会儿,觉得头晕脑胀,开始还以为是酒精作祟,去冲了个凉,全无好转,反倒脑袋一阵阵胀痛。
这段时间他事情多,压力大,今晚又伤了心,知道自己这是被压垮了,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去量了体温。然后不出意料,果然低烧。
想去厨房给自己冲杯淡盐水,他下楼梯时突然一阵眩晕,瞬间失去意识。
再睁眼时看到的是罗靳星的脸,他正暴躁地坐在床边打电话,起身来回走着。
罗望舒望着大哥和天花迷茫了片刻,意识很快清醒过来,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发情了。
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到不行的信息素。
罗靳星作为他的家人,信息素上有共鸣,大概被罗望舒的信息素影响,他看上去也非常难受,因此一反常态也变得十分焦躁。
发现罗望舒醒来,罗靳星立马放下手里的终端,冲到他面前摸他的额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罗望舒说不出话,罗靳星又给他到来一杯水,罗望舒浑浑噩噩地喝了,这才说浑身都不舒服,恶心,头疼,出汗,当然还有想……
罗靳星吓得手都在抖:“你发烧了知道吗?发情期低烧!”
罗望舒捧着杯子一愣。
发情期低烧,一般会在危险的发情期时出现,一旦情况没有及时解决,进入发情期高烧,那么Omega基本上很难撑过去。虽说大多数Omega发情时身体都会有些发热,但那和发烧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么多年的发情期,罗望舒除了十七岁的初次发情陷入发情期低烧之外,之后再没经历过这么危险的发情期。
十七岁发情期低烧的痛苦,至今镌刻在他脑海里,听到就浑身打寒蝉。罗望舒靠在床头,开始浑身冒汗,一层接一层,很快身上就微微发红,这是发情红晕出现的征兆。
“大哥,我……”罗望舒有点害怕地握着罗靳星的手,六神无主。在这件事上,他一向任性而固执,他真到这种时候,又是真的害怕,“打电话给唐医师,我联系过他,还有刘医师……给C区基地打电话,我预定过看护,二十四小时的。”
罗靳星听了他的话,先是愕然,随后毫无预兆地发了火:“这次根本不是你自己熬过去的问题,你懂不懂!”
“给爸爸打电话。”罗望舒低下他骄傲的头颅,露出汗津津的后颈。
“已经打过了,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但最快也要到明晚才能到。”罗靳星却不停顿,立马给罗奠山打过去同传。
罗奠山的立体全息立刻出现在他终端上方,他一脸焦急地看着罗望舒:“望舒,听我说,暂时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靳星,按照我之前给你的资料打电话叫人,半个月前我都已经安排好,听我的来,不要慌——”
一家人为了他手忙脚乱,对着他发情期的低烧,如临大敌。
罗望舒却在一片混乱中,捕捉到罗奠山话里的深意。
他伸手搭上罗靳星的手腕:“叫什么人?”
罗靳星噤如寒蝉。
“我问你叫什么人!”罗望舒手开始发抖。
“叫Alpha,你想死吗?”全息投影里的罗奠山反倒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大哥去。还有研究员的唐医师,现在过来了吗?”
“他人在研究室,说是要到明天早上才出来,任何人不得打扰。这个点,研究院除了看护没别人了,他没有权限入研究院实验室!”罗靳星很烦躁,“我现在就出门,亲自跑一趟。”
两人说着话,床上的罗望舒却忽然一个翻身,摔倒了地上。罗靳星魂飞魄散,终端也顾不上,连忙上前去抱他。
罗望舒鬓角的发已经完全湿透了,罗靳星心疼地拨开黏在他额头的发,就被罗望舒一把捉住手腕。
“不要Alpha,我不要Alpha……”
看他这幅模样,罗靳星心疼得不行,但他毕竟不专业,唐医师还没来,他必须亲自去找。
罗靳星用力抚摸一下罗望舒的额头,为他释放出大量平和的信息素,将他放到床上去。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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