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脸上嬉笑着,回头看向匆匆离开的一对男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
回程的马车上,苏篱问起了长缘方丈所说的“民生之事”。
楚靖握住他的手,秉着商议的姿态说道:“方丈大师说,倘若我有治水的法子,不妨献出来。篱子,你觉得呢?”
苏篱怔了怔,惊讶而又严肃地问:“治水的法子……你当真有么?”
楚靖轻轻地应了一声,并未否认。
实际上,他不仅有,而且是集合了预防、治理与合理开发利用的一整套方案。
也是凑巧了,大一那年,全球范围的“河流开发治理研讨会”在他们学校举行,体院学生担任志愿者,楚靖凭着颜值被选为解说员,五百多页材料,他足足背了两个月,直到现在都还能脱口而出。
苏篱根本没有怀疑“法子”的可行性,反而激动地坐直身子,急切地说道:“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那些手段于这个时代而言太过超前,倘若官家问起来,我该如何解释?”
还有一点楚靖没说,他怕自己对历史改变太多,反而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隐患。
苏篱咬了咬唇,缓缓说道:“官家的心思我不敢随意揣测,只是,黄河每每泛滥,都会有无数百姓家财俱失,甚至性命难保,倘若、倘若你……”
他抬眼看着楚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想说,“倘若你有法子,能不能公布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自私——如果楚靖因此被人看出异样,甚至被官家忌惮,难保不会丢掉性命。
百姓的命是命,楚靖的命也是命。
相同境况下,苏篱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行千万百姓安稳度日,但是,他却不能冠冕堂皇地去要求楚靖。
他默默地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楚靖突然笑了。
他捏了捏苏篱的手,温声说:“如果你也觉得应该,回头我便整理一下,呈给官家。”
苏篱摇摇头,“不,不是,我并不觉得应该,你不必……”
楚靖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方丈大师说了,倘若我把治水的方法公布出来,他愿意为咱们点上一盏长明灯,祈祷咱们俩和睦恩爱,小虎和呱呱健康顺遂——单是为了这个,我也不能藏私。”
苏篱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他心里清楚,楚靖根本不会在意一盏灯。别看他平日里洒脱随性,大事上却十分谨慎,从他隐藏自己的产业、放任有关自己的流言上就能看出,他不想涉足储位之争。
苏篱抿了抿唇,突然后悔自己说了先前的话,把楚靖推到了这样的境地。
楚靖亲亲他嘴角,笑道:“瞎想什么呢?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想想也是,不能白来这一趟,总得留下点什么。”
“可是……”
楚靖捏捏他的鼻子,打断他的话,“放心吧,我可是独得圣心的郡王,怕什么?”
苏篱捏了捏手指,只得将心里的担心暗暗压下。
***
白天发生了不少事,苏篱心里一直惦记着,以至过了三更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突然被人晃醒。
“发生了何事?”苏篱迷迷糊糊睁开眼。
潘玉将手捂在他嘴上,小声说:“隔壁摸进来几个小贼,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别出声,我去料理了他们。”
苏篱不解地皱皱眉头,“确定是贼吗?”
没听过做贼的还会拉帮结伙。再者说,他们都不提前踩点吗?郡王家也敢偷?
潘玉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身上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这么长的刀,不是贼是什么?”
苏篱浑身一振,头脑瞬间清醒了——哪里是贼?分明是刺客!
“不行,必须提醒郡王殿下——还有呱呱,呱呱自己住一个屋子!”他越想越心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潘玉一把将他按住,挑眉道:“就你这样的,还不够人家一刀砍的。老实待着,我去收拾他们。”
说着,便用被子将苏篱困在床上,豪情万丈地出了门。
东侧院已经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声音,只见一名红衣小哥手执长箫,与十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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