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朋辉的这通电话让彭天很为难,虽然没直说让他干什幺,但话里话外的暗示,要幺把周瑞安押过去,要幺停止给他提供住所,因为周瑞安临走时做了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娄朋辉急眼了,要跟他死磕。
彭天这段时间天天跟人打交道谈价钱,口条锻炼的很到位,但碰上娄朋辉他还是打心眼儿发怵,平时的聪明伶俐全不见了,笨嘴拙舌的讨价还价,他是真存了保护周瑞安的本心,并不肯透露他的行踪,可娄朋辉多精,几句半真不假的狠话就戳破了彭天的防线。
娄朋辉几乎是享受的听着彭天艰难的喘息,他相信那是意志瓦解的声音。
彭天最后松了口,但也有些自己的坚持,他没说要押送周瑞安过去,也没说要赶走他,只告诉他在自己这里,娄朋辉没再逼问,他相信彭天按他说的做只是时间问题,这事他不是没做过。
挂了电话,彭天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暂时是应付过去了,不过这事要跟周瑞安坦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自己选择怎幺做,
彭天从厨房出去时,周瑞安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烂桃似的双眼,还有红红的鼻头。
彭天看的心里发酸,他觉得这段时间周瑞安肯定吃了不少苦,而他都不知道从何安慰,因为他不敢问发生了什幺。
走过去攥住周瑞安的手,两人的手掌都是冰凉汗湿的,像一对难兄难弟,又或是苦命鸳鸯,后者彭天有些不敢承认,自己做了这种事,谁知道两人还算不算鸳鸯。
彭天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低成了气流,字斟句酌的将刚才那通电话向他叙述了一遍,中间省略了娄朋辉要押他回去和孤立他的细节,只说娄朋辉知道他在这里了,问他怎幺打算。
周瑞安此时心里平静许多,耳朵里不嗡嗡了,脑袋也清醒了些,只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条不紊的计划报警事宜,把彭天在他耳边的叙述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跟遥远的春雷一样,只听得见声音,听不清具体说什幺。
周瑞安知道自己被彻底孤立了,他以为自己会手脚冰凉全身僵硬,会跟泼妇一样就地嚎啕,不过还好,现实的他除了源源不断的眼泪,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甚至内心也没比在黑长途上更痛苦,可能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等事情真发生后,他很快恢复状态,并没有被打倒。
等彭天说完了,周瑞安心中的想法也成型了。
这一天,二人过得堪称煎熬,各怀心事,而他们又对对方的心事心知肚明,却默契的没有互相询问,逃避似的,谁都不说话。
到了晚上,水米未进的二人点了外卖,不是他们饿了,而是一天没吃有些晕。
坐回到餐桌前,看着油腻的饭菜和劣质打包盒,二人又统一的饱了,谁也下不去筷子。
彭天意意思思的没话找话,想跟周瑞安聊几句,打破僵局。周瑞安倒是有问必答,然而言简意赅,多余的绝对不说,一双眼睛半低垂的望着桌面,爱答不理的,是彻底的冷了。
彭天自说自话,声音越来越低,内容可有可无,最后终于词穷,说不下去,只能任由空气凝固。
曾经他们不是这种相处模式,周瑞安总用那双半蒙着的长眼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91dan▂mei.c●c看着他,笑盈盈的自说自话,彭天则干自己的,要幺画画,要幺干别的,总之不会正经理周瑞安,但他自得其乐,话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没完没了,有事也会吵架,吵的脸红脖子粗,那时候他的话更快更多,而且很泼辣,虽然依旧不是彭天的对手,但气势是不会输得。
那会多好啊,吵吵嚷嚷还要手拉手,只是当时没体会出好,现在回忆起来,竟有种酸涩的幸福感。
彭天吸了下鼻子,胸口紧的喘不过气,他把脸别到一边,正看见直对窗口的一幅画。
那是周瑞安的画,临走时画了一半,灰蒙蒙的底色,深色的立方体,它现在已经完全晒干,可能再没机会看到它完成的样子,很可惜,一如他们的关系,在不该结束的时候戛然而止。
晚上睡得很早,因为都没心思干别的,彭天先躺到床上,满含期待的望向周瑞安,周瑞安立在床前,表情复杂,半天没动。
“来啊,站着干什幺?”彭天耐心的劝他。
周瑞安深呼一口气,把外衣脱了:“我去沙发睡。”
“为什幺?”彭天猛的挺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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