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喉咙中辗转五百余年的话终于说出口,“余岁,对不起。”
靠在他怀里的余岁一脸无措,轻轻啊了一声。
周盈又道:“我喜欢你。”
余岁这次却是脸红了。
如果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毁去的信任可以被重新建立,消失的爱人能够再次出现,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弥补过去的亏欠,那该多好。
周盈苦等五百年借着长明灯重回五百年前,见到心心念念相见的人,纵然孤独五百年,也算有了好结果。
花明转着方寸镯,艳羡的看着小两口亲昵欢笑,忽然一阵大风把他吹向逍遥镇。
镇里因出海打渔的男人无一人生还而变得哀伤起来,家家户户都着白衣孝服为不能归来的远行人守丧,而在万千白中他看到了一抹红。
那不是云泥吗?!
只见云泥家家户户寻访是否见到一位蓝衣少年,最后一无所获的他颓然坐在村头。
有个好心路人问他何故到此,刚张开嘴便被他乱刀刺死,鲜血将红袍染的更艳了,他眼睛里充满仇恨,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滚落地上,却是一颗颗圆润的珍珠。
花明识货,知道那是鲛人血泪变做的珠子,便去捡了几颗放在随身荷包里。原来五百年前逍遥镇一桩桩杀人事件是云泥所为,并用珠子嫁祸余岁。
可周盈怎么就信了呢?
云泥这样做的目的无非逼出余岁真身,利用世人对妖的偏见,将余岁活活逼死,才有了后来周盈冲进龙绡宫,绞杀鲛人,制作长明灯这事。
从墙角处传来一阵孩童哭声,花明放眼去看,云泥抢走了小乞丐手中馒头,小乞丐抢不过坐在地上大哭,哭声惊动心情不佳的云泥,朝他凶巴巴的道:“哭什么哭,老子还没哭呢!”
手里像细针一样的武器就要钉向小乞丐死穴,被一位白衣白袍的公子挥袖挡下,那人笑如春风,温暖和煦,不顾乞丐身上的脏泥,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怎么哭了?”
小乞丐在他白衣上蹭了把鼻涕,雪白的衣上顿时有了个黑黑的印子,暗搓搓的指着啃馒头的云泥,呜咽道:“我刚刚捡到的馒头,被他抢走了……!呜呜呜……”
白衣公子揉了揉小乞丐打结的脏发,道:“那我陪你好不好?”
“不行!”小乞丐义正严辞道:“我娘说过不许白要别人东西。”
白衣公子看到他手上那串用狗尾草编的手串,笑道:“那你就把这串狗尾草送我,这样咱们便平了。”
小乞丐看着手上那串狗尾草,大为不舍,“这手串是阿元送的,我不能给你。不过,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编一串更好的!”
白衣公子与身边人全都笑了,把小乞丐放下,道:“我什么都不缺,喏,给你这个荷包,回家后给你娘亲,让他买米买面。”从腰间解下锦绣荷包,送给小乞丐。
小乞丐从那只看不出颜色的荷包里摸出一个生锈了的铜板,交到白衣公子手里,算是做了桩买卖才一蹦一跳的走了。
而席地就坐的云泥明显对眼前这人观感不佳,看都没看一眼,拍屁股就走。
“师弟,师父命我将你带回菩提山!”
云泥红衣被风吹起,朝他妖孽一笑,阴阳怪气道:“劳烦师兄回去告诉师父,当年他狠心不救谢如时,我与菩提山便再无一丝瓜葛。”
白衣公子款款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谢如已经死了两百年了,师父也在菩提山等了你两百年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云泥道:“若非师父把他寿命转嫁于我,他又怎会英年早逝?”
“他是自愿的!当年你练功走火入魔,若不渡命死的便是你!”
“我宁愿死的是我!”云泥垂胸顿足,“我本就不想修长生道,是师父他逼我的!倘若不是师父自作聪明将我练的普通功法换成长生诀,我又怎会走火入魔?谢如又怎会为我而死?!”
提起那些刺入骨髓的往事,云泥红了眼圈,“我天生有心病,怎么着死的都该是我啊!谢如聪明灵慧,我还记得他爬树摘桃子是咱们师兄弟里最厉害的那个,每次腾云也是他最快,怎么会为了我这个不中用的废物舍了命?他以为我活着就很好过吗?每日背着人命债,坐卧不安,闭上眼全都是谢如在我面前笑!”
“你们总拿为我好为借口,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看什么呢?这样入迷。”凤凰不知何时落在他身边,花明擦掉眼泪,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沙子迷了眼。”
“你该回去了。”凤凰望着远行的红色背影,淡淡道。
“回去?”
“你现在是在幻境里,再不回去那具肉身可就要坏了。”
花明道:“可我不知道怎样回去。”
凤凰道:“我便是为此事来的。”
凤凰食指指尖点上他眉心,轻轻道:“闭上眼睛。”
花明依言闭眼,再次睁开时却是在顾回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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