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我的孩子,”拉希德对他说道,最后一根粗糙的手指温柔地划过阿泰尔的脸,“我会在适当的时间施与你仁慈。”
“我可不会施与你同样的仁慈,”阿泰尔朝他低声吼道。
拉希德本打算打他,握紧他的拳头,视线从阿泰尔的脸移到他毫无保护的腹部,一想到同时能夺走他的这个就令他心满意足。当他的视线重新落到阿泰尔的脸上时,某种情绪闪过他的脸。那是愤怒,多年以来马利克带着同样的怒颜尾随着他。他知道他无法激起阿泰尔的恐惧和痛苦,他知道他失败了。
拉希德周围有一团像是在收缩舒张的颤动着的暗影。一开始只有一个影子,然后出现了两个、三个。然后是四个、五个、六个影子。他们从本体处分裂开来,一个接一个的握着拳头、拿着剑,包围了他。他们是完美的复制品,难以将他们分辨出来。阿泰尔透过他眼中冷冰冰的仇恨从幻象中认出了老人,他的骄傲之作也因此失效了。
当他走向前时,阿泰尔没有移开他的视线,没有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包围着他的人身上。他连瞟也没瞟一眼那只本要打他的拳头。他盯着拉希德的脸,然后笑了,嘴唇边缘勾起了一个冷酷的笑容。“得了吧,老头子。趁我无法还手的时候打败我吧。你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当他被打时的那种疼痛跟从拉希德喉咙中挤出来的被否认的暴怒的吼声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其它的东西——那些围绕着他的非人的东西——一连串地模仿起本体的动作。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打他,打在他的背上、他的侧面,踢向他的膝盖后面,强迫他跪下,踢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胸口上,直到他的身体向前弯曲,双手撑着地面。有短暂的一瞬,他头脑内的压力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停顿来思考这个恩赐或是这场暴力所带给他的自由。拉希德的专注被他想要羞辱阿泰尔的欲望所打破了,他无法同时把他压制在原地并打他。阿泰尔丢了他的剑,它掉在了能伸手够到的范围之外。他向后身后拔出了他的短刀,站起身尝试冲出了幻影的包围。
没有时间估量受到的伤害。几乎没有时间转过身面对众多攻击他的幻影中的一个。他成功地躲过了致死的一击,利用另一个幻影解决掉了这一个。幻影像一大团烟雾一样四散开来。
跟他们所有人对打简直是疯狂。“你不是神,拉希德。你是一个懦夫!”
他们全都大笑起来。但是只有一个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很轻,但在晃动着的人影中很清晰。“你有那么特别吗?你不也是认为自己比你的兄弟要高人一等?你不也不顾他们地追求你自己的目标吗?”
“曾经是,”阿泰尔说。他打在了真实的血肉上,幻影在他们周围爆开。他再次举起了剑,而拉希德举起了伊甸苹果。苹果发出的可怕的光芒笼罩住了他的身体,和几秒前一样的强度。
“啊,”拉希德说。阿泰尔刚刚打在他脸上的地方有血渗出来。他用手指擦掉血,然后将血抹在阿泰尔的脸上,将沾血的手指穿过他的嘴唇、伸进他的嘴中。“现在想要悔过的话太晚了,阿泰尔。你的兄弟们死了。很快你也会加入他们。”
即使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像是有什么力量,刺激着阿泰尔开口说话,强迫他尊敬地低下头,尽管他对他(甚至连一丁点的)尊敬之情都没有。他咬紧牙关,直到那种力量带来的疼痛和压力稍微缓解。
“我并不想杀你,”拉希德说。但是手上做出的迫使阿泰尔跪下的轻蔑动作却和他的话不相符合。空气中的一阵摇晃让阿泰尔的头砰砰地抽痛——另一个吞没了现实的幻象——但是抵在他喉咙上的剑冰冷而真实。“你曾是我最好的武器。我只需要磨砺你的决心,然后将你领向一个目标。如果你回到我身边的话我肯定会欢迎你。我会原谅你。”剑滑到了他的胸口,浅浅地划开了他衣服下的肌肤。“如果你没有让一个如此低等的人控制了你的话。现在他会怎么看你?苦苦哀求地跪在我面前?你没能保护好他的弟弟,你也没能保护好他的孩子。”
阿泰尔试图抬起头看着拉希德——无论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还是他被准许看着即将杀死他的凶手的脸。“那就杀了我吧。我厌烦了继续听你无能的瞎扯。”
在那把飞刀扎进拉希德的脖子之前,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它。刀子插得不深,却足以让他警惕地尖叫出声,猛地跳开,也让他松开了正握着发着光的苹果的手,因此他制造出来的黑影也碎开了。
马利克的喊杀声从他的头顶传过来。阿泰尔只能透过一片模糊的阴影勉强辨识出他。但是他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马利克还有其他人飞奔过来的脚步声。
伊甸苹果掉落在一滩鲜血中,阿泰尔看着嵌入拉希德的拳头的第二把刀。阿泰尔笑了起来,但这突如其来的挫败让拉希德的脸因暴怒和羞愤而涨得通红。他臆想的神格所带来的沾沾自喜打碎了他骄傲优越的面具,让他再也无法维持脸上胜利的神情。当马利克将一把细长锋利的剑插入老人穿戴着的腰带和肋骨底部处的软肉时,老人只是因他的动作所发出的声响而稍微转过身,半侧着身体面对着马利克。
下一秒阿泰尔步态不稳地晃了晃,一手抓住拉希德的长袍的袖子来稳住自己,同时一手将他自己的刀刃刺进了老人柔软的腹部。他的袍子、皮肤和肌肉轻易地被刺穿了。阿泰尔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令他大汗淋漓、精疲力尽的疼痛,在对死亡的恐惧消逝之后,眼下他所受的伤的真实情况突然就涌进了脑海中。
当他们看着他时,拉希德湿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嘴因震惊而张开着,一层薄薄的带着血色的唾液浮在他的舌头上。他低头看了看刺进他身体内的刀剑,然后看着马利克的脸。拉希德的手推了推,就像想要否决这个男人将他的性命夺走的权利,但是他的身体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成这个动作。
“我活下来了,”阿泰尔说,“我自由了。你没能夺走我的自由。”
拉希德的嘴巴动了动,一些声音咕噜咕噜地从他颤动着的嘴中滚落下,但是马利克抽出了他的剑,然后用剑猛地穿透了他满是皱纹的下巴。浸满鲜血的剑刃穿透了他的舌头,拉希德能发出的唯一的声音就是一声湿漉漉的惨叫。他腿一软,跌倒在地。阿泰尔任他跌落在地,在被他自己差点拽倒在地之前差点忘记松开他抓着拉希德的袖子的手。
“阿泰尔,”马利克在下一刻说。他的手臂环过阿泰尔的胸膛,直直地靠着他,看着他的脸。马利克的嘴上有血迹,他的脸颊上有一道以前没有的伤口。他的衣服前襟被划开了,划伤很浅,渗出来的血只是稍微染红了他的衣服。
阿泰尔抚摸着他的胸口,此时在他下腹某处扎根了的疼痛开始收缩,像是要将他从体内撕裂开。一点闪烁的光亮让他将注意力从马利克胸口上无法解释的伤口移开了。伊甸苹果正躺在地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它应该被销毁掉,”马利克说。
“还不是时候,”阿泰尔说。他的脑袋开始放空。他听不懂环绕着他的众多躯体所发出的声响。那种疼痛彻心彻骨,他感觉已经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四肢来支撑他的体重。“罗伯特在再次看到它之前是不会罢休的。”
“然后我们会杀——阿泰尔!”但是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
当阿泰尔昏过去时,他的身体突然倒下,全身的重量让他们两人都撞倒在地。马利克用手臂尽量地环抱着阿泰尔的身体,改变了他们跌倒在地的姿势,让他自己的背部而不是阿泰尔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撞上坚硬的地板。
亚伦不愿相信地叫出声,疯了一样冲到他们身边,细瘦的膝盖撞在地板上。他的手在阿泰尔软绵无力的躯体上搜寻着不存在的伤口。玛丽也跟着他过来了,把他拽开到一边,把男孩往身后推。
“你冷静点。”
马利克翻过身,将阿泰尔平放在他身边。他摸了摸他的脸——上面满是汗水——还有他的脖子,他的脉搏因疼痛而加速搏动着。“帮帮我,”他对玛丽、对其他人说,“这里有医师。他们会——”
“他不会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允许他们靠近他的,”玛丽说。她在他身边蹲下:“现在你的兄弟们在看。”她点头示意门口还有困惑地透过铁闸门望过来的人群。
玛丽话中的实情让他不断蔓生的恐慌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静静地躺在兄弟会的前大导师的遗体旁散发着柔光的伊甸苹果。他的剑穿透了老人的下巴。因此他呼出了一口气,说:“尽你所可能地帮帮他。”
马利克站起身时,他短暂地停下来捡起伊甸苹果,松松地将它握在手中——冰冷且无用。“拉希德背叛了我们,”他当着众多兄弟们的面说。比起背叛的深渊,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它看起来没有大到足够能承载他的众多兄弟们脸上的恐惧、疼痛和疑惑。
它没有足够的价值来让马利克刚刚杀死三个男孩的被迫行为变得有意义,当时他们毫不手软地攻击了他。他们的遗体就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泥土里。
“安置好我们的死者,”马利克对他们说,“可能还有一场战斗即将来临。”
——
下午都被花费在尝试计算已造成的损害。马利克在他完成工作之前就已经很疲倦了。他召集了最高等级的成员、学者还有马斯亚夫内依旧健在的刺客大师。
马利克向他们讲述了他所知的一切,所发生的一切,等待着他们明智的发言和指令。但是他们都是老人了,因没能看透拉希德的本质而羞愧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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