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听差是这么说的:“先生的意思是善缘化冤孽,这几月发生了许多事,家宅不得安宁,兄弟一齐拜药师佛是林家的诚意。”
林弘山点头,明白林易之的意思,这几个月家宅不安稳,生事的是他和林焕文,现在三人聚在一起要化冤孽,化的也只会是他和林焕文的冤孽。
约在林易之家一同出发,三辆轿车一齐向着城外山寺出发,到了寺庙,进山门穿过天王殿,门前夜叉俯瞰的长廊,周天诸佛金身唯琉璃殿药师佛身涂蓝彩,左手持无价珠,右手结三界印,着宝佛衣,坐莲花台,琉璃光明,专治众生贪、嗔、痴。
捐了功德,燃灯奉香,求签,和尚带着他们绕殿一周,琉璃佛高大广阔,安谧矗立巍然不动,香华燃起丝缕缭绕,他垂目俯瞰众生,以云看泥,慈悲微笑。
当真慈悲,看着这世间怎么会笑得出来,
三人解签,得到的答案模棱两可,都是要他们慈悲心善,自然能求得圆满。
林易之的是要平等众生,慈悲心善,无分高下。
林焕文的是要中正平和,慈悲心善,少生是非。
林弘山的是要心存大爱,慈悲心善,清净六根。
三人若能做到如此,林家的未来自然一帆风顺。
这番话林焕文翻白眼,林弘山也觉得虚假,另到偏殿拜佛,林弘山三拜之后把香插好,回头瞥见林焕文站在窗打量山寺风景,斜眼间两人视线撞上,林弘山松开手中线香,看林焕文挑起一边眉毛:“拜得倒是诚心,就是不知道佛珠会不会保佑你这种人。”
林弘山还未反应,林易之就先侧过头来瞥了林焕文一眼:“佛祖面前,不要胡言乱语。”
烧过了香,林易之将林焕文不冷不淡的斥责了一顿,说的是:“兄弟同出一脉,家和万事兴,你这样对你三弟,你能有什么好处?好好想想自己该干什么。”
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弦外之音也响亮,林焕文抿紧嘴唇一个字都不说,将林焕文先支了出去,林易之又同他说:“方才的话我也送给你,你现在是我林家的人,看清自己的位置。”
林弘山恍然听着,看清自己的位置?一语双关,果然是林易之。
那他的位置在哪里呢?林家人?还是守着林家人位置就该感恩戴德的野种?
他什么都不该做,就该感恩戴德的活着,一切心动,妄动,都是贪心不足,都是欲壑难填,都是不知好歹。
他来这个地方这么久了,不止一个人警告他,要看清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眼神,态度,言语,一举一动,都在劝他老实的趴在地上,最好趴在泥里,不要妄图想要爬起来,不要看见了这片衣香鬓影,就以为自己跃渊成龙。
他第一次,真的看清了。
坐滑竿下到山脚,三辆车依次排在细石子地上,红绳扎着两个圆髻的小女孩蹲在大树下卖粉白的莲花,上山的游客总会买一支,但即使如此,还是剩了大半篮子,林弘山发善心,全买了下来,走向轿车的时候看向林易之,手中提着的莲花静垂花枝,开得清艳,这一眼是问林易之要不要。
林易之不知道这个‘三弟’哪根脑筋搭错了,只微摇了摇头,低身进了车里。
叶峥嵘为他拉开车门,林弘山坐上车,莲花放在膝上,有含苞的也有盛开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摘来的,清晨的雾气中还亭亭立在池塘里,中午已经枝蔓焉软安谧开在他膝头。
花瓣脉络鲜明透白,鲜妍不染尘埃。
听闻是天上王母身侧侍女玉姬下凡,贪恋人间景色嬉戏玩水,被发现后遭王母贬入淤泥,却开花于湖上。
这神仙不知世间疾苦,竟也敢来。
林弘山抬眼,车窗玻璃前轰然一声炸响,破裂的惊雷声节节推动,砰的一声,又砰的一声,钢铁碎片迸飞刺碎玻璃,失重的身体前倾,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破裂的一切。
一辆运木头的大卡车迎面撞上了他们的车,第一辆是林易之,第二辆是林焕文,顶在林弘山这辆车的引擎盖上,吱呀的往后推,拉出两道长而深的车轮印,钢铁被揉得像皱纸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书里说佛不慈悲,这个论题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林弘山对佛的见解是出于他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思维模式,他过得不好,也没人教过他如何才能过得好,对于慈悲大爱这种词是嗤之以鼻的,不代表我的想法。
一开始没想写这么阴暗的人物,想要写的是出生卑微的反派凭着努力活成主角这种类型,写着写着发现就他即使努力,也不可能是一种健康的,阳光的努力,在这种性格的基础盘上,林弘山的狠毒不是建立在心狠手辣,而是在不折手段上,写的时候思考过,想他到底要凭借什么才能真的站起来,结果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没有,除了不折手段,其他都靠不上。
说那么多是想说人物三观人物观点不等同我的观点,哑巴写着我都觉得好惨啊,下本写小甜饼啊啊啊!!!
第46章
林家祖祠清源流长四字下,三层排位稀稀疏疏勉强放满了位置,这里是林家老宅,上一次林弘山来这里还是林宗洋出殡的时候,老宅,公馆,宗祠,牌位,分得十分讲究,看着像个源远流长的簪缨世族落入新时代。
林宗洋的位置在最中间,上面是他的父亲,再上面是他的爷爷,旁边摆了几个刻牌位时还记得姓名的□□太爷叔叔伯伯。
再下面,是林易之的牌位,满堂尽是林易之的叔伯长辈,今日他出殡,躺在棺木中,林易之的姥爷,就是盛家老爷子,为了在秋老虎回头的酷热天气保存好外孙的遗体,让他顺顺利利停尸七天,冰块不停的搬进灵堂,一走进去冷得和初春一样。
最后一天,绕灵瞻仰遗容,他阖眼仰躺,看着像睡着了一样,按盛老爷子的意思穿的西装,漆黑的西装,雪白的衬衣,冰冷无血色的肌肤,双手交叠躺在狭窄的棺椁中,和林弘山第一次见他时差别不大,看起来温和又狡猾的一个人,平常周到算无遗漏,应该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间。
灵堂寂静,无数双发红的眼眶,却没有人多说一句,然后上山,落葬,无数宾客散去,熟悉林弘山的和不熟悉林弘山,没人来安慰他,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别难过?或许他真的不难过,死了一个便宜哥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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