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一套,说也是一套,可是做起来就不是一套。
外面的梨树不正好说明了一切吗?
我淡淡地说:“昔照,你去看看她吧!”虽然她不喜欢让他人发现她的痛苦,可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只能徒增伤悲,而且一个人更会胡思乱想。我让昔照去找她,并不是让昔照好好地安慰她。因为说的再多也没有自己想得通重要。我只不过想有个人可以陪著她,让她不感到寂寞。
昔照走了之後,整个大厅就剩下我一个人。空旷旷的大厅,伴随著我的只有那股轻悠悠的白烟。我愣愣的坐在四角桌子前,托著两腮,看著嫋嫋而升的白烟。烟雾弥漫整个大厅,还带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我直盯著香炉前摆放的画轴,心里感觉十分奇怪。为什麽怀琴他哥哥要拜祭一个人的时候,不是用牌位,而是一卷丹青?
难道这个人是大奸大恶之徒?假如是大奸大恶之徒,他又何必去祭拜。我猜这个人一定是有什麽秘密,否则死後连个牌位也没有。忽然想起上次去城隍庙的时候,丰逸文拜祭的也是一个这样的人。难道他也像云殊姑娘那般不喜欢死後留名?
心动不如行动。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礼貌。可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我站了起来,向前方走去。只见烛香已经烧了一大半,点点烟灰堆积在香炉中,一明一灭的灯火如夜空中的星星般闪烁。我双手合十,轻轻的弯了弯身向他祭拜。
似乎有什麽吸引我的眼球,我直盯著那卷画轴,感觉有一种魔力牵著我走。我伸出手,可是还没有触及我就停了下来。这是怀琴哥哥的东西,我无缘无故的去弄别人的东西似乎不太好,况且还是一个死人的东西。我这样做先是对不起怀琴他哥哥,後是冒犯了他。
可是我总觉得这幅画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好像从哪里见过似的。想了许久,我终於鼓起了勇气伸出手拿起了前方的画卷。画卷已经开始泛黄,说明了此画有一段时间。轻轻的解开绑在上面的红线,然後轻轻的拉开。
我微微一怔,画中的情景仿佛似曾相识。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月明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江水流春去欲尽,可怜春半不到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画中竟然是江南的春色夜景。小桥流水人家,绿树红桃,彩灯高照红楼,窗前夜月明灯,春时一夜云雾。我仔细的观察,正看到左下角一座小小的木桥,不禁吃了一惊。上面勾勒的不正是扬子桥下的秦淮河吗?
这幅画比之前在墨香园看的那幅《青玉案》还要好!
究竟是何人所作?
视线渐渐的往下,一个椭圆的印章上面写著两个暗红色的小字──云殊。
我微微一凛,这幅画竟然也是云殊所画。忽然脑海浮现了平阳府里面那幅梨花美人图,也想起了丰逸拜祭她时流露出的愧疚,以及无垠师父对她深厚的感情。究竟这个叫云殊的究尽是什麽人?为什麽连怀琴他哥也有他的画?
当我在思考之际,忽然听到身後一声怒喝。“你是什麽人?”
我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逼人的白皙脸蛋。他穿著象牙白色的上衣,头戴木质细钗,落在一旁些许碎发也被他轻轻地捋在耳後。此刻,幽黑的双眼正警惕的盯著我。他又重复了一遍,而我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他就是怀琴的哥哥。见我没有回答,他略微低下头,一见到我手中的丹青,整个人脸色大变,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指著我的胸前。“把画放下。”
我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丹青,不知这幅画有何特别,为什麽怀琴他哥一看到我先是警惕起来,後是震惊?眼睛中还流露出一股悲痛的光芒。我将手中的画卷了起来,搁在腋窝旁。我不解地问道:“这画是你的吗?”萧怀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两眼变得凌厉,如他手中的匕首露出一道寒光。他两眼直瞪著我,反问:“你是什麽人?为什麽你会在我家?是不是丰逸文派你来的?还是你要赶尽杀绝?”
一听到“丰逸文”三个字,我微微一震,立即抬起头,茫然地看著他。他为什麽会提到丰逸文,难道他认识丰逸文。忽然灵光一闪,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萧怀民这个名字。对!就是在丰逸文带著我游玩京城,吃豆花羹的时候。李公公带著圣旨前来,他的名字就是在那时听到的。我瞅著他,原来他就是萧怀民。
他应该恨丰逸文的,因为那张圣旨上面说丰逸文诬陷了他。不知道他被打入监牢的时候,受过了怎麽样的惩罚。只见他脸腮尖尖的,苍白的脸色如他身上的穿著衣服的颜色几乎同出一辙。正好印证了他曾经接受过很残酷的牢刑。他颤巍巍的提著刀,指著我喊道:“你是丰逸文派来的,是吗?”语气夺定,丝毫没有疑问。
看来,他真的十分痛恨丰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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