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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巫师的考量

脚下踩出一个个连续的步伐，卢修斯闭上眼睛遮住自己阴沉的目光。

任谁在满怀希望的那一刻被狠狠推落悬崖都不可能在霎时间将情绪收方自如。卢修斯只知道自己差点就忍不住推门进去问个究竟的狂躁。

竭尽所能的深呼吸，直到找回渐趋平缓的心跳，卢修斯才睁开眼睛。身体两侧无意识捏紧的拳头即时松开，卢修斯转头去看巴德的反应。

如果被河谷王发觉他的异常，大概就需要好好编造个理由才能圆得过去了。

不过，显然因为瑟兰督伊而心绪不宁的不止卢修斯一个。同时止步在通道转角出神的，还有满脸掩饰不住忧愁的巴德。

有意给双方都留出缓神的时间，卢修斯便也不打搅巴德的出神，冷静下来企图分析当下的状况。思索中，巫师的表情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对巴德丢出的利益诱惑，瑟兰督伊绝对是动心的，否则后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坚持拒绝。

而除非瑟兰督伊坚持要按照加里安说的保守方法来做，否则，要应对那么复杂的人员指挥，即便是加里安过去主持，也不一定能够游刃有余。并且，加里安也只是擅长后勤管理。为了防备矮人的攻击，很可能还需要另外选派精灵指挥官过去。

真要进行这样的调动的话，林地王国自身的配置就可以算是被抽空了一半了。至少，卢修斯这两个月并没有看到有其他的精灵是能够替代加里安的总管岗位。

这么兴师动众的调动只为了阻止他离开林地王国，何苦呢？

“哈哈，你不用帮我担心啦。”巴德自己回神的时候看见卢修斯的神情，刚才的阴霾就好像一扫而空，反而开心起来，伸手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

卢修斯抿了抿嘴，没有说破巴德的误解，对后者露出笑容：“你觉得陛下同意帮助你的概率有多大？”

“我并不需要去猜。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通常都是没有选择权的那一个。”巴德把自己的打算都说出来以后，反而像是把负担都卸了下来。担忧了一会儿想开了，倒是轻松自在起来，不像之前那样心事重重了，“如果陛下同意，当然最好。如果他不同意，我大概只能另外想办法了。之前有人送了信到河谷城，是我的远房亲戚。以前迁居到了洛汗，听说了我的事情，就决定一大族人重新迁移回来。也许我可以在这些人里想办法培养出一个代理者来。”

“听起来河谷城的处境确实不太乐观。矮人对你们城市重建工作的干涉到了什么程度了？”这是卢修斯关心的话题，“以及我有些好奇的是，你也会讨厌矮人吗？”

“要知道，河谷城曾经能容纳上万人在里面生活，它的面积并不是我们区区几百人可以在两个月内就完全修复的。”说起这个，巴德自然而然地叹了口气，“因为有陛下支持的粮食，我们在清理出足够的生存空间后，并没有急着为春天的种植作准备，而是准备重建一部分城区来应对以后的访客。但是，河谷城以前一直是矮人的粮食供应地。他们从铁山带来的食物已经用完了，便希望我们把更多的人力放在种植上，而他们帮忙建造城市。本来大家就不愿意再度沦为矮人的附庸，只是勉强同意帮矮人解决没有食物的问题。结果进城来建筑的矮人又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简直是……扯也扯不清楚。”

“至于我个人对矮人的态度，虽然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有亲近的理由。如果不是索林执意要去收复孤山，史矛革也不会迁怒于长湖镇。我们以前的生活虽然也辛苦，但至少平静快乐。再者，对于我个人而言，矮人实在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不能不防。”巴德摇了摇头，说起矮人也是一脸惆怅，“这也是为什么有不少人宁愿回到长湖镇的废墟上重建生活，也不想停留在河谷城之中。”

“听起来矮人实在是难以相处。但我原本以为共同战斗的经历能够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卢修斯故作感慨，以此为话题引出一个问句，“陛下似乎也很讨厌矮人，精灵们的态度也都是这样。之前你们在埃雷博门前的时候不是和索林有过交流吗？你觉得陛下对索林的态度和你一样吗？”

“与其说是陛下讨厌矮人，倒不如说是索林极其痛恨瑟兰督伊陛下，这一点倒是非常明显。”巴德回忆道，“似乎是以前还有更深的渊源，但我并不了解。”

“原来如此。”卢修斯点点头，对索林的恨意倒是亲眼见识过。

“对了，接下来去哪？”巴德和卢修斯并肩走了一段，见后者没了下文，就开始左顾右盼。

“我原本是想送你回住处。”卢修斯顿了顿，捕捉到了巴德的言外之意。想起昨晚对方曾提起过的游览，卢修斯直接给出了新的建议，“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和我一起走吗？我现在要到森林里去帮忙。”

“我确实无事可做。”巴德继续追问道，“但如果我跟着旁观的话，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欢迎晚宴是新年庆典的开端，而在这开端到最后一场结束晚宴之间还有三天的时间。当下只不过是三天中的第一天，其他客人如以拜尔德为首的人类商队当然是忙于在这三天达成和精灵的各种交易。罗伦斯则是如他自己所说，在这短暂的三天里，有太多的精灵密友的叙旧之约需要赴会，也是脱不开身的状态。

相较之下，作为河谷王，单纯为了观礼而来的巴德是所有宾客中最闲的。

“最后一天是小精灵的成年礼，他们邀请我作为他们的的见证人。所以这几天都会和其他负责筹备的精灵一起，在密林里进行准备工作。这个事情我之前并没有做过，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是我想，那些小家伙们见到你应该会非常开心。”卢修斯接下这个见证人的工作是在巴德他们来到的前一天晚上，西尔瓦娜跟着来送衣服的加里安一起敲响他的房门，然后发出了这一份邀请。

卢修斯原本对这个看起来像小巫师聚会的仪式并不上心，只因为西尔瓦娜郑重的态度而答应了下来。后来才知道这也是曾经专属于莱戈拉斯的职务，而不由地谨慎对待。

不过，相比其他在王国内部进行筹备的工作，密林中的一系列工作都是没有顾忌的，此时倒是很适合加进巴德的游览项目之中。

“听起来很有趣？”巴德果然起了兴致，欣然同行，“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密林间的空地是最大的宴会场所，在最后一天的庆典里，从白天的成人礼到夜晚的大宴都是在这个地方举行。如果中途不打算离开的话，所有参加庆典的精灵和人类大概都要在这个场地上耗上一天了。

卢修斯和巴德来到的时候，这个最终的大宴会场已经装饰出了最基本的雏形。除了西尔瓦娜居中指挥，还能自愿跟过来帮忙的埃弗伦和安尼斯。

“卢修斯，你来了。我们下午准备过一遍成年礼的完整流程，你都记下我之前说的细节了吗？”忙碌中瞥见了卢修斯，西尔瓦娜先是下意识地开始了工作的指挥，然后才发现跟在卢修斯身后出现的人类。她并不认识巴德，“呃，这位客人是？”

“日安，河谷王。没想到您竟然跟着卢修斯一起过来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在战场上和巴德见过面的安尼斯。精灵指挥官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听到这一个称呼的西尔瓦娜和埃弗伦也相继出现同样的表情。

“我只是跟过来打发时间而已，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巴德笑得谦和，对准备靠近自己得精灵摆摆手，还特意走开了两步，摆出不参与的姿态开始自由的四处张望，以免影响了精灵们的主要工作。

确定巴德不会觉得被怠慢之后，西尔瓦娜马上进入工作状态，抓着卢修斯就要演练一遍完整的流程。

“但是，西尔……”卢修斯听完指示即将开始的瞬间，刚才一直站立在边缘位置的埃弗伦突然开口，“以往成年礼的见证者都需要为小精灵们开场，首先猎杀一个猎物。今年为什么要特意忽略这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