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原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应聘,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不是女子该做的事,太过离经叛道。但本朝风气还算开放,何况待遇实在是好,对许多平民之家度日艰难的女孩儿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而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便也容易被引动,去跟这个风潮。反正有机会跟在公主身边,并不是辱没人的差事,反倒着实是一条往上走的捷径。所以到最后,甚至有官家女子前来报名,不过到底是少数。
姜白不知是否应该接纳她们,贺妤倒是很干脆,“既然来了,那就收下。读书识字、眼界宽阔的帮手可不好找。移风易俗不易,但女子若有许多出路可选,想必对她们而言,这世道就不会像如今这样艰难了。”
“帮手?”姜白答非所问地道,“我不是有你了吗?”
她见贺妤一时无言,又道,“说好一起并肩作战,难道你想反悔?”
贺妤本来想解释并不是肩并肩站在一起打斗才叫并肩作战,它只是一个概念,但看到姜白认真的表情,一时语塞,便忘了解释。
算了,她想,反正火器局那边有了图纸和具体的流程,制作只是水磨工夫,都是做了多年武器的老工匠,不需要太过费心。倒是姜白这边,如何训练出一支合格的军队,她未必知道,需要自己协助。
于是在招收工作结束之后,贺妤便报复款款,从火器局又搬到了位于城郊训练营。
训练营距离陈玉兰她们所住的庄子并不远,是姜白特意选的地方。但事实上,贺妤一回来就开始忙碌,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腾不出空儿回去看一眼。
庄子上住着的姑娘们先被江素素就是公主这个事实震了一下,旋即又开始为贺妤这种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精神而不安。
尤其是陈玉兰,也许因为贺妤出现在这里之后见过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对待她的态度也与别人不同,所以她对贺妤的依赖也更甚。一开始贺妤总是闭关也就罢了,毕竟还在庄子上,现在索性搬出去,忙起了旁人的事,心理难免失衡。
她这种失落被桐姐看在眼里,见陈玉兰张罗着要收拾东西给贺妤送过去,便忍不住开口点她,“贺姑娘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哪里会少了这些东西?倒是咱们巴巴的送去,让人看了不像样子。”
“那怎么一样?”陈玉兰不满的道。
“只怕对贺姑娘而言,都是一样的。”桐姐摇了摇头,“你也说她是仙子,怎么会在意这些凡俗物事?”
“可是……”陈玉兰低头盯着手里的包裹,低声喃喃道,“便是公主那里什么都有,也碍不着我略尽心意吧?”
桐姐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只是贺姑娘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咱们却不能总指望她。她那样的人,难道一辈子留在这庄子里陪着咱们不成?你这么想难道就不亏心?”
“我知道。”陈玉兰红了眼眶,“可是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么?”
“谁说的?贺姑娘走时交代了那么多事,哪一件不要人做?这玻璃的生意都交给咱们,还不够你忙活的?我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想来做好这些事,便帮上了她的忙。”桐姐道,“你这一阵子总是神思恍惚,也该打起精神来了。”
陈玉兰咬着唇,片刻后犹豫的点头,“我知道了。”
桐姐看出她心里恐怕还有想法,但并不再多说什么。她还这样年轻,没经历过多少事,还能肆无忌惮的展现自己的性情,并不是坏事。甚至,其实从心底里,桐姐是有些羡慕她的。
不过,等真的忙起来,也就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了。
贺妤虽然之前一直带着她们,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但毕竟没有经验,初初上手就碰到了各种问题,忙得昏天黑地,什么都顾不上,很多情绪便逐渐淡了下去。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到这一年年底,桐姐和陈玉兰已经将所有的生意上手,每个人的精气神都与从前截然不同。大抵是当家做主的时候多了,陈玉兰身上那种“弱气”已经完全消失,多了几分爽利,说话做事落落大方,令人赞叹。
贺妤回来看过一次,对这种状态非常满意。
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即便将来她走了,相信她们也能够过得很好。
火器营的组建也很顺利,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淘汰了一批身体素质跟不上的姑娘,最后留下二百三十六人。在新年到来之前,她们配发上了火器局生产出来的枪支,人手一把,开始进行打靶训练。
第一次训练的成果惨不忍睹。
因为之前没见过这种武器,对于这种类似雷声的声音带着天生的畏惧,所以枪一响,阵型就乱了。即便经历了几个月的训练,很多人骨子里还是自卑怯弱,一吓到就下意识的想逃走,十分混乱。至于打靶的成绩,不提也罢,大部分连边儿都没擦着。
姜白本来还打算新年时请皇帝过来看一场演习,见此情景,脸立刻就黑了。
“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上战场?”
贺妤对此却毫不怀疑。“很快的。”她对姜白道,“你永远无法猜到人的潜力能有多大。”
人类对力量的追求是天生的。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美丑贵贱,但凡见识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存在,在畏惧战栗之外,也会想将之掌控在手中,尤其是当她们发现这种力量足以让她们胜过曾经望尘莫及的存在时。
只要有这份心,畏惧的本能很快就会被压下去,身怀利器的自信会让他们飞快的掌握它。
姜白听到她这么说,脸上却没什么高兴的神色。她转过头来看着贺妤,认真地问,“到那时候,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她和陈玉兰不同,无论贺妤的目的是什么,姜白从来没想过她会一直留在这里。
贺妤不知道她是猜的还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总是那么的敏锐。不同的是,从前的她会将猜测埋在心里,现在却会直接问出口,让贺妤更难以招架。
但她从不说毫无意义的谎话,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因此最后还是点了头,“是的。”
姜白的眼神一时复杂极了,似是藏着无尽的悲喜,那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在贺妤以为她要哭出来的时候,她却缓缓将所有情绪都收敛在了眼底,“你走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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