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辰家主来了。”一个护院把头探进来。
毛线穿得十分喜庆,手里抱着好些春联,还提了一桶浆糊。
“你不在辰溪待着,来我家干吗?”楚殣起身接过那些春联。
毛线苦着脸哀叹:“我爸打麻将呢。”
辰家前家主别的爱好没有,就好打个麻将。打麻将时一定要水烟、黄酒,吆五喝六,兴奋起来几乎能把房顶掀翻。每每到了过年,辰家人都会找各种理由溜号,例如毛线,给楚家送春联……
多烂的理由啊。
下午祭灶神,楚殣和毛线跪在一旁,看着老爷子严肃地在灶王爷嘴上粘了一块关东糖,旁边两个仆人抬进来竹扎纸马,烧了送灶神上天。
“小四,你说玉帝又不是傻子,灶君三天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吗?”
“从现实经验来讲,”楚殣冷静地回答,“年终工作总结只不过是形式主义,根本问题还是腐败的官僚主义作风。”
“……”毛线默默贴好最后一张春联,“你去国外上学那几年,学的什么专业?”
“我读的历史学,顺路在神学院交流了半年。”
“你不是一直自诩信仰唯物主义吗?选什么神学?”毛线知道楚殣从小智商就高,兴趣广泛,涉猎也不少,可这是不是太广泛了点……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的唯物主义信仰不太靠谱,还是神学比较管用。”楚殣叹息。
过了年二十八,毛线便回了辰溪,辰家一大家子人,七大姑八大姨根本认不清。相比之下,楚家便冷清了很多,爷俩守着老屋过除夕。虽也有几个亲戚,但那么远房的关系实在不足以被请过来过年。
除夕一大早,楚殣便觉得右眼跳个不停,告诉老爷子,被骂了一通晦气,于是只好一个人在房里睡觉睡到了下午。四点钟时老爷子把电视开了,央视的《一年又一年》果然是一年又一年。电视上,全国各地都忙着除岁,窗外也渐渐响起了鞭炮声。祭完祖,院儿里还满地纸灰,四角的高香已经点上了,贡果摆上了香案,一向不事鬼神的楚殣难得严肃地拜了两下。
八点,春晚准时开播,爷俩一口小酒下肚,开始和往常一样过年。
屋外飘着小雪,窗上蒙了一层水雾,祖孙二人一边夹菜一边看春晚,还不忘没事吐槽几句。
“唉,”楚殣把醇厚的邵阳老酒倒进了楚殉的杯子,“来,老头子,又熬了一年。”
“去你的!怎么说话呢!”老爷子一口把酒灌下去,给孙子也满上了。
曾经,这个桌上还有五个人,如今只剩了一老一少。
“喂,老头儿,怎么又在那儿想死人,”楚殣有些醉了,“别想你儿子,你大孙子、二孙子、三孙子了,就剩一个你还不看好喽。”
“你这断子断孙的混小子!”楚殉骂骂咧咧地继续闷酒。
当蔡明开始化身毒舌老太时,爷俩已经很没风度地笑倒在了桌下。
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笑声,祖孙二人惊诧地对视。年三十晚上,下人都被打发走了,不该有人来敲门。
“难道是毛线?”楚殣嘀咕着爬起来开门,却在开门的那一刻酒醒了大半。
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齐淮远冷着脸站在门外:“你们家都没人看门吗?”
“啊?”楚殣还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将人让进屋。
楚殉看清来人后脸色一时有些不好,哼了哼算是打招呼。
“等等!”楚殣蓦然反应过来,“你来干嘛?”
“楚老家主,关于我们上次谈的事情,有了一点进展。”齐淮远根本没有理他,直接看着楚殉道。
“你大爷的进展啊!哥们儿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吗?”楚殣抓狂,直接拉住莫名其妙闯上门的齐家主。
“九点四十。”齐淮远不耐烦地抬头看了钟。
“……”楚殣一时无语,借着酒劲直接骂回去,“今天除夕!你他娘的不过年自己找个地方窝着就是了,老子还要过年呢!我就说怎么今天一早就右眼跳,遇上你就倒霉!”
齐淮远皱着眉,半晌之后扫了眼屋里浓厚的年味和醉醺醺的爷俩:“打扰了,告辞。”说罢转身就出了门。
楚殣哼了一声,倒在沙发上接着喝酒看春晚。
“四儿,”楚老爷子眼珠子转了转,靠在沙发上抬脚踢了孙子一下,“虽说我不大喜欢那小子,可这会儿外边在下雪。”
“嗯,”半醉半醒的楚殣没反应过来,“难不成你还要堆雪人?”
“咱家附近似乎是山区,没有人的,”老爷子咂了口酒,“把齐家家主赶出去,还是有点麻烦,将来见面不好说话吧。”
楚殣睁着眼迷茫地眨了两下,突然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赶出去的是哪尊神,连忙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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