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裤的兜里塞着钱包,钱包里是他的身份证,和有零有整527块钱。他连手机都没带,上身一件在家才穿的旧毛衫,领子松垮袖口冒出线头。下.身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高中时买的,裤腿已经遮不住脚腕。
但他要去——他恨不得自己能瞬移去武汉。
幸运的是甘城到武汉的高铁线路正处在京广线上,每天都有十几趟高铁班次。两点过五分,刘语生冲进高铁站,步伐快得连门口的巡警都瞟了他几眼。
刘语生买到了两点二十二分发车的高铁,售票员说,这是最后一张票。
买了一等座,身上只剩五块五毛钱。刘语生匆匆在便利店给王叔打个电话。电话打完,只剩四块五毛钱。
他就揣着四块五毛钱和一张身份证,头脑发热地上了高铁。
也许是情绪过于起伏,也许是一路狂奔过于疲惫,刘语生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起一个遥远的梦。梦里的他知道自己是25岁的刘语生,却有着20岁的身体,时间回到他第一次去武汉的那天,他坐慢车坐得从大腿到臀部都麻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车进地铁站,他却不知道怎么刷地铁票。
学着其他乘客过闸机,上地铁,那枚圆圆的硬币状地铁票被他用力攥在手心,像是给自己壮胆。二号线是柔软的粉红色,每当报站声响起,他的心都会跟着跳一下,他知道,自己距离唐纳森越来越近。
——尽管他不敢去见他。
到广埠屯,走下地铁,他循着指示牌上楼梯,来到出站口。
他捏着那枚圆圆的地铁票往闸机里投,却怎么投也投不进去,不是角度歪了,就是地铁票莫名变厚。他急得满头大汗,身后有其他乘客催促着,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还不走啊?搞什么呢你?
刘语生睁开眼,满后背的虚汗。
连打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迷茫地看向窗外。
窗外是连绵望不到边的平整农田,天色沉沉。仔细看,天空中悬着一弯极淡的月亮。
这时恰好有乘务员推着零食贩售车经过,刘语生轻声问:“您好,现在……到哪了?”
“到许昌了,”乘务员一口干脆的东北话,“饮料水果需不需要?”
“啊,不需要,谢谢。”
他得留着身上的四块五毛钱。
一个半小时后,高铁驶进武汉站。
在武汉站下车的乘客很多,站台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刘语生随着人流快步向前,浑浑噩噩地一晃眼,猛地看见“武汉站”三个鲜红大字悬在他正前方。和甘城不同,这里的空气是潮热的,浮着淡淡的雨水味道。两个女孩儿从刘语生身旁走过,她们一人拎一只周黑鸭的黄色袋子,身上都穿着薄薄的T恤。刘语生这才发现,他的厚毛衫是多么格格不入。
刘语生总算反应过来。
他已经到武汉了。
赵辛在这儿。
武汉站到广埠屯的地铁票,四块钱。
刚刚好——简直像全世界都给他让了路。
从四号线换乘到二号线,还是人挤人,还是粉色。此时已经晚上七点过,不知谁在地铁里吃起热干面,香味儿直直钻进刘语生鼻腔,他的肚子叫了两声。
洪山广场,宝通寺,街道口——肚子乱叫心脏乱跳,刘语生使劲儿搓搓自己的脸,觉得烫,不知道是手烫还是脸烫。
他竟然就这么来了。
他正在接近赵辛,一站一站,不知道武汉地铁怎么这么慢。不像一站一站,而像一厘米一厘米。他在接近他。
“本车开往金银潭。请往车厢中部走,列车运行时请站稳扶好。下一站广埠屯……”
这一次刘语生准确地把车票投入闸机,出A口,乘电梯,不到十分钟,他走进那所学校。
赵辛住在这里。
而到这时,刘语生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赵辛住在哪栋楼。
……这么大个学校。
天空飘着小雨,把刘语生的毛衫沾湿了,沉甸甸地黏在身上。他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
拦住一个男生:“同学,你们学校的家属楼在哪?”
“家属楼?”男生顿了顿,“好多呢,这边,就那儿你看见了吧?那儿有几栋,然后你一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再左拐,还有一大片。”
刘语生:“……”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他狼狈道,“我手机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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