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咖啡,一看里面,却不是黑咖啡,加了牛奶的颜色。我怔了一下,慢慢喝下一口,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酸苦苦的,有股奶香。我忍不住去看着檀谊沉,他翻阅着资料,十分专注的样子。旁边有部笔记电脑,他半转过身去打开,手指轻轻敲打在键盘上。他半面的脸映着屏幕白亮的光,更显出一向冷静的神色,仿佛罩住一层冰壳子。可是那双眼睛微微垂着,看上去又仿佛柔顺。
忽然,檀谊沉出声道:“什么事?”一面掉过脸看来。
我通常不算脸皮薄的人,被他发现盯着他看,也要有点不好意思。我定定神,笑一笑:“没事。”迟疑两下,便问:“你需要在这里待多久?”
檀谊沉一面翻起资料本,只道:“待在这里觉得无聊的话,就不要待了。”
我忍不住道:“可以看着你完全不会无聊的。”
檀谊沉仿佛顿了顿,朝我看来。他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一阵铃声响起来,是他的手机。他从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一面接起来,一面往外走出去。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我很忍耐不去偷听。
檀谊沉似乎走下楼去了,半点也听不见说话声。我叹口气,向后靠着椅背,发呆起来。桌上的咖啡怎样也喝不了第二口,虽然很想勉强,但是味道太差了。我考虑怎样使蔡至谖购置咖啡机,倒又记起来,上次看诊的房间里有一部,大概房间让汤小姐锁上了,檀谊沉进不去,只好拿外面的即溶包喝。
其实咖啡机做出来的咖啡好不好喝,还要看用的豆子,再好的咖啡机也要花工夫动手,倒不如请专人制作。我想了想,决定以后定时叫人送咖啡给檀谊沉。我感到心情愉快,再拿书看起来。
檀谊沉半天也没有回来。我看看手表,已经快半小时过去。要不是知道他不可能直接走掉了,不然不会继续等下去。我还是耐烦坐着,不去寻他,本来也不赶着做什么事,倒要使他又催促我离开了。
我盯著书,渐渐更不能读懂意思,一个个英文单词仿佛看不懂。我眨眨眼睛,又打起呵欠。
结果,就这样睡着。我张开眼,一时迷迷糊糊的,半天才记得在哪里。却趴在桌上,手臂一阵阵麻起来了,好几根针尖戳刺着似的。我抬起头,坐直起来,背上有东西滑下来。掉过头去看,是一件西装外衣。我把它拿在手上,犹豫着低头闻了闻,衣料上带着淡的苍兰或茉莉的气味。其实清爽,这时却仿佛引诱着什么似的,使我心跳快起来,面颊发热。我慌忙抬头,倒有点心虚似的。这房间里并没有别人了。
桌子也收拾得干净。我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我拿着衣服起身,到外面去,也没有看见檀谊沉。我想了想,关了房间的灯,就下楼去。楼道下走廊的两盏小灯还亮着,其余都是暗的,光线微薄地向外照出去,在柜台对面候诊的椅子上坐了人,是檀谊沉,他在那半明半暗之间吸烟,神气不明,更宁静的。
楼上没有对外的开口,几乎听不见半点声音,一下楼立刻清清楚楚,玻璃门外的黑夜里下着雨,雨点非常大,打在地上激起一圈白花。深秋的夜里简直难得下这样大的雨。
忽然,檀谊沉对着我这边看来。我走近,有点不太好意思,把衣服还他:“谢谢。”
檀谊沉站起身,接过去,道:“不客气。”他走开,把香烟往柜台上一只烟灰缸按灭了。他把手上的外衣穿起来,一面道:“很晚了,我要关门走了。”
我看看他,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檀谊沉看了看表,道:“差不多两小时吧。”
就算他有事留下来,也不至于要到这样晚。明天是礼拜六,上午诊所还有开门,他们两位医师轮流出来看诊,照着我的印象,又轮到他了。我很不过意,道:“都怪我睡着了,不然你早可以回去休息,抱歉。”
檀谊沉好像要说什么,却算了。他转口:“你开车吗?”
我这才记得通知成叔过来接,需要等候五分钟。我打完电话,去看檀谊沉,他已经关掉走廊其中一盏灯,剩下一盏,整个的诊所就依靠那点光照明。他看上去好像没有打算先走一步,可能因为听见我与成叔的对话?五分钟不算久,可是待在里面等的话,他不便收拾关灯,白白浪费时间。
我不想使他麻烦,想了想道:“我到外面去等吧,就是需要借把伞。”
檀谊沉看了我一眼,道:“外面的雨下太大了。”
我怔了怔,可忍不住微笑起来。我道:“等等车子过来了,我也还是要走出去,也免不了淋湿。我到外头等,你就可以把诊所锁上回去。”
檀谊沉便不说话,倒回头去拿出一把伞。我道:“咦?怎么只有一把伞?你怎么办?”
檀谊沉道:“一把伞够了。”
我愣住。檀谊沉倒又把伞交给我:“你先拿着。”就开门让我出去。
我站到雨棚下,这雨棚不深,勉强可以遮挡,可是雨势大,水还是一丝丝泼进来。我只又回头去看,里面的灯光很快灭掉,过一下子,檀谊沉摸着黑出现,他开玻璃门出来上锁。他朝我看来,开口:“雨太大了,把伞打开。”
我连忙开了伞,遮住我跟他。听见他道:“你的车子快到了吗?”
我道:“应该快了。”就看见前面马路有车灯从旁边远远照来。很快,一辆汽车缓缓停在诊所的花圃前的路上。成叔必定下车打伞过来接我,并不必檀谊沉送我上车。可是出于隐密的心思,我连忙拿出手机打给成叔,吩咐:“你不用下车,我有办法走过去。”
我挂线,转过头对上檀谊沉的视线,顿了顿。我讪讪地笑。檀谊沉面色倒不变,他伸手,把伞拿到手上,还又帮忙我遮雨。他道:“走吧。”就迈开腿。
我忙挨着他走,又闻见那衣服上的香味,挟着几丝水的冷气。我感到怅惘,又十分依依不舍的心情,下次又这样靠近会什么时候?简直不愿意这样道别了。我连忙道:“你的车子停的远不远?不然我送你过去。”
檀谊沉道:“今天我没有开车。”
我马上又说:“那我送你回去。”
檀谊沉淡道:“不用了。”
已经到了座车前,我站定,迟迟不去开门。他没有催促我。我看着他,又道:“这么大的雨,不好叫车坐的,让我送你回去。”
雨势哗哗,水珠子劈劈啪啪打在伞上,整个轰轰的,四周灰雾茫茫,又暗,什么也看不清晰似的。我望着檀谊沉,他神思寂静,也完全无法看穿他有没有过犹豫。
听见他道:“那麻烦你了。”
我怔了怔,霎时开怀起来。我笑道:“完全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就连忙开车门,又一想,先请了他上车。
檀谊沉看着我:“我拿着伞,你先上车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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