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人为了检测样本最合适的年龄,将他们根据年龄从大到小编号,还没觉醒的就只剩下他和十八号了。照理来说她是最适合的样本,刚刚觉醒不出一周,精神都还毛躁着,这种情形下面对实验应该很慌乱吧?
她对他的关心嗤之以鼻:“吃不完的零食,花不完的钱,还有什么……呃,男朋友也能随便挑?就算是个哨兵,黑暗哨兵也能打爆他狗头,打到他从了,嘿嘿嘿!”
女孩子总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再一次确认了。
某一天——他记不住日期的某一天,她被那个蛇眼睛男人的情妇带走了,走前还在埋怨肚子饿,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她没再回来。
“儿童房”里从此少了一个人,十八号忽然啼哭起来,他听得脊背发凉。
他知道下一个就是他了,也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回来,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很多大人遮遮掩掩的东西他都懂,比如情妇,比如编号,比如死亡。他觉得自己也可以面无表情地被那情妇带走,然后听天由命地躺上手术台……
可是他没有,他挣扎了一下,也为那挣扎付出了代价。
那个情妇很会哄孩子。
她用温柔的双手拂过他的脸颊,看着身边的哨兵医生忍受不了小孩蛮不讲理的挣扎,在他手臂上刻下三道抓痕。她的语气是那样温和:“笼子缝,笼子缝,笼中的鸟儿……”后面是什么来着?她唱的童谣很难懂,他也早过了愿意聆听童谣的年龄,飞到耳边就仿佛讲的是鸟语,叽里呱啦一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大人们通常会安慰一个孩子说:“打针不会痛的,不痛的。”可他没有听到任何一句甚至是欺骗性质的安慰。
冰凉的利器刻进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被插满了输液管,试管中那些雀跃沸腾的液体一窝蜂钻进他身体里。有人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出声干扰手术的进行,可他觉得好疼,就连大人们讨论“刺激感知应该可以提高成功率吧”的声音都模糊不清。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脑门,身体冰凉,只有脑袋滚烫,浑浑噩噩——这是好事,起码不会被针戳一下就疼得跳起来。
他浑身乏力,心想着十六号那样一个小女孩……呃,就算再怎么比自己大也是小女孩,都能熬过去,他怎么会不行!
动手术会这么疼吗?
如果十多年后想起这场如同噩梦一般的回忆,他大约会笑一句吧。
——原来世界上还存在一种名为麻醉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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