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脑子的活儿果然不太适合他做悟空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自己乱想,全看玄奘怎么解释。
但是玄奘话口一转却道:“说起来,为师也不曾知晓悟空的来历,记得悟空曾经提过一句‘五百年前打打闹闹闯了祸,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听得出悟空才是真正有许多往事之人,那悟空可否能先与师父说一说悟空的往事让为师解解惑呢?”
悟空听了心里直呼玄奘耍赖,但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让玄奘自愿说起他的过往,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找得到机会了解新玄奘的过往,自己决不能错过。他于是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再开口时刚刚坐得歪歪扭扭的姿态已经变得端正起来。
他脸上颇多怀念的神色:“师父可曾听过,在这大地之东,有一小国名唤傲来国。傲来国远海之中,有一座仙山,叫做花果山,那就是徒儿的家乡。
徒儿乃是天地孕育的石猴转化而来,生来便有灵性,在山里胡乱长了许多年,得了机会当了花果山的美猴王,率领一众猴子猴孙玩耍逍遥,日子好不快活。后来因恐寿短,不得长久逍遥,便负了花果山一众臣民的愿望,独自出海拜师,求长生之术。徒儿运气好,得了一樵夫指路,有幸拜在菩提祖师门下,不仅学得长生之术,又有七十二般变化,得了筋斗云,敢说这天上地下,无一处不去得。学艺已成,菩提祖师将弟子逐出门外,不准我再提起和他的关系。徒儿既得了长生之法,喜不自胜,回了花果山就操练孩儿们,教授他们长生的法门,闲来也与妖界各州的豪杰交往,拜得了几个兄弟。”
悟空说到这里,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玄奘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见状不由催道:“悟空快说,悟空快说。”
悟空摇了摇头,说话时罕见地有点嗔怪的意味:“师父别催我,本来是师父要讲的,但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我讲,我的故事已经说了大半,就差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师父却一点自己的事都不愿抖给我。师父也太狡猾了些,这是欺负徒儿脑子笨么?”
玄奘哈哈一笑:“悟空好厉害的眼,竟然被悟空发现了。”
他这话坦然,很是有恃无恐的样子,悟空只能无奈地摇头。
“好吧,的确是为师不厚道了。那为师就给你说说自己。”
悟空的眼睛亮了起来。
“既然悟空介绍了自己的故乡,为师也从故乡说起吧。”同样是说起自己的过往来历,玄奘却说着就换了个闲适随意的姿势。
他的目光轻浮地飘在远处的群山上,语气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为师出生在长安,祖籍却是在海州,盖因为师的父亲当年考中了新科状元,又与为师之母,当时的丞相之女结了良缘,在外祖的推荐下被当朝圣上钦点了学士,从此就在长安为官。
外祖只得我母一个,到了第三代也就我这一个后辈,当真是奉若珍宝,宠到天上去了。外祖当时还兼任太傅,于是为师的玩伴也皆是皇族。为师小时霸道,被皇子抢了东西也敢当场就打回来。我父严厉,一再想管教于我,但都禁不住外祖一个劲儿的维护,最终把我宠的个无法无天。悟空可知为师为何叫金山?那是外祖的心意:愿我一生只在富贵金山里享福。”
“为师少时享尽人间富贵,日子久了甚觉人间无聊,整日里纵马游街,在长安市集上寻找新鲜玩意儿取乐。到了十岁,一帮长安无赖便自发找上门来,预备哄了我游戏花丛。我一向来者不拒,贪鲜好玩,便常常流连花楼场馆。为师虽然不羁放诞,好在还偶尔有父亲的厉声严教约束一二,知道有些东西还是要谨慎,为师只是流连长些荒诞见识,并不亲自下场干些什么。但是不知为何,除了为师自己对自己的约束,为师对那些青楼男女之事也不甚感兴趣。日子久了就甚觉厌烦,那些阿臾的家伙又带为师进赌场。赌是毒之音,当时为师当时年少,只图刺激,赌场也照进。”
“回了家父亲又要再打骂,外祖欲护却已因老迈阻拦不得,我那时倔劲上来,父亲打得越狠,我越天天去赌场,不仅赌,还要一掷千金。当时外祖已从丞相之位上退下来,但是新接任丞相的却是我父亲,他还兼任着户部尚书,年年孝敬月供如流水,他又只苦恋我母一人,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的,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苗,我更不缺钱了。那时长安的米价斗米二钱,我一日就能在赌场豪掷两万钱。当然这是赌场的人出千哄我的钱,后来为师赌技上去了,赢垮过好几家赌场。后来为师放话厌了赌场,呵,长安市坊里最大的几家赌场竟然放了鞭炮。”说到这里,玄奘低下头笑了两声,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凡人姿态——从他圣僧的神翕上走了下来,变成一个鲜活的青年。
但那点鲜活的自得马上又消失了,玄奘仰起脸望向远方,脸色又变得渺远:“但是游戏人间,不过如此,为师在做人的前十八年尝遍了人间享受,日子再过下去,也只觉厌烦。为师那时甚至有想过干脆就此了结一生。但是拿了刀又觉得对不住那刀,拿了药又觉得对不住那药,扯了绳子上房梁还觉得那绳子和房梁都可怜……对,其实就是怕死。年轻人说死是一时冲动,真要试一试了,胆子就下去了。但是为师当时不觉得,为师觉得自己变得很是仁善。正好乌衣巷外不知哪个寺庙的和尚在隔着一条街做法事念经。为师这么一琢磨,就自己削了头发做和尚去了。”
说到这里,玄奘突然转过来看了一眼悟空的脸色,道:“悟空勿笑,为师当年出家,就是这么随便的一个理由。”
悟空哪里想笑啊,他都要哭出来了,但是他还是努力挤出个严肃认真的表情:“嗯嗯师父,我严肃着呢。”
“那就好。”玄奘继续道,“那为师便继续说。为师那时气盛惯了,出家也要选全大唐最闻名的弘福寺,做弘福寺方丈的弟子。不料那方丈不收为师,说为师身上没有佛性,毫无慧根,不是做和尚的料。我大唐佛教信徒甚多,唐皇帝也一心礼赞佛门,说自己是无缘佛家,若有来生必定到弘福寺做弟子,是以那弘福寺方丈地位甚高,连为师的父亲见了也要道个礼敬的。为师少时一昧游戏人间,确实荒废了学业,字也不识得几个,但是心性好胜,容不得他看不起我,与他辩了三天三夜,那方丈辩不过我,最终反而拉了我做他师弟。
为师那时一卷经文都不识得,却被唐皇请进宫里奉若贵宾,开解忧难。
为师的父亲觉得为师不争气多年,多少棍棒下去,只求我进太学奔点前程,不想我肚子里墨水没有几滴,却先太学学子一步做了唐皇的座上宾。方丈在唐皇面前盛赞为师的天资了得,还说他比不过为师,于是唐皇请为师为大唐的子民祈福。那方丈也是坏,他明知为师在长安的事迹,还这般把为师推到前面去。为师哪懂这个,只好找了借口回去研究经书去了。
花了三个年,为师没有在弘福寺的藏经中找到一句可以‘普度大唐子民’的话。那经书叫为师烧了,方丈哭个半死,为师到唐皇面前许下宏愿,要去佛家的发源地寻一个真正能度化完全子民的真经,于是为师这便西行来了。
之后的事不必为师说,悟空都知道。”他终于又收回了自己那不知道在望些什么的目光,再次看向悟空:“那悟空也该说说自己到底闹的是什么事了吧?”
悟空心里的惊涛骇浪难以平息,他脑子里闪出了许多想法,但又立马寂灭掉了,来来去去之间,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玄奘叫他他也不应。
“悟空?悟空?”眼见着叫了三声不应,玄奘起身要去拍醒他,悟空却突然浑浑噩噩地站起来,走了两步。
作者有话要说:
玄奘: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妖艳贱货,是正经和尚哦,弘福寺出品,方丈亲人的师弟。
介绍玄奘身世必须粗长一章。
抱住小天使亲一大口,被你萌的彩虹屁哄得快乐死辣。爱你们么么(ε ̄*)
第36章无题
所以说,这个假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如来传法旨,观音入大唐寻找取经人的事件咯?怪不得他被压在五指山下怎么也等不到观音,怪不得小白龙和猪刚鬣都毫无向佛之心,从头到尾都是敌人,原来原来,原来这世界里的玄奘西行取经,根本就不是如来引导的。
但是玄奘的话真的可信吗?他真的——他真的是玄奘吗?是不是什么妖怪变作玄奘哄他来的?
悟空很想再次拿火眼金睛看一看玄奘,看看他是不是什么妖精变的。但是他现在没有法力,使不得神通。
他也想干脆直接喝问玄奘: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对,这个世界的存在是错误的,你可能只是别人造出来的假人,你的人生,你的经历,你以为的宏大理想,都没什么真正的意义,都只是有人为了整我搞出来的!而我快要被这一切折腾疯了!
但是他也不能。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不是玄奘自己能选择的,这不是玄奘的错,他不应该用别人的错来惩罚玄奘。这个玄奘是和他一样的受害者,他应该有不知情的权利——他在这个世界真实地活着,过着自己的一生,有父母亲人,甚至还有一个宏大的理想想要去西天取经……比自己这个真实存在的人看起来还要更真实一些呢。对这个玄奘而言,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自己又怎么可以去破坏它?
悟空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旧的念头飞快湮灭,新的念头又飞快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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