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意会吧。”
“你觉得挑这时候说这种话,我就会放过你?”
“当然不会。”尹峈峒拿开手臂,直视明镜,对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只可惜对方看不到,“我也不打算活命,只是临死前也想让你闹心而已。”
“那我不想听你说话了。”明镜说,他转身走远了一些,“开始吧。”
随着他的令下,助手上了前,牢牢摁住尹峈峒。实验室上的金属桎梏再度伸出,将他的四肢牢牢铐住。他的上衣被剪刀裁开,胸膛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皮肤泛起一片疙瘩。
“蛊王缠住了心脏和血管,取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伤到蛊王的触须。”明镜冷冷地吩咐助手,“至于他,没有用的东西,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尹峈峒闭上了眼,咬紧下唇。
这一生,终于要结束了……人生有过温馨,有过片刻欢愉,但更多的是磨难和彷徨,短短二十多年间,仿佛已尝遍人生百味,最终统统凌乱地混作了苦。而今天,这种苦难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可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觉悟,却还是会觉得不甘心呢?
他感觉到心口一凉,冰冷的手术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
蛊虫被取出来了。
助手小心翼翼地将蛊王和子蛊一同放进装满营养液的玻璃瓶里,沉默地等待着明镜的下一步指令。明镜却没有说话,他听着实验台上的监测仪器发出的声音,屏幕上的心电图已经变成一条直线。
尹峈峒已经没有呼吸了,身子仰躺在实验台上,眼睛紧紧地闭着。他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给他注射的营养液里有麻醉的效果,负责动刀的助手经验丰富,出手迅速,整个过程花费不到十分钟。但是蛊王的触须缠得太紧,强制割断心脉取出的时候引发了大出血,血压急剧下降。尹峈峒身上有伤,体质虚弱,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断了呼吸。
明镜摸了摸他的指尖,触觉一片冰凉,像是碰到了一块冰,再也感觉不到以前的温度。他面不改色,将尹峈峒的手放下,从助手那接过蛊虫,缓慢地向实验室门外走去。
助手的目光追逐着他。明镜头也不回。
“处理掉他吧。”
☆、父与子
门被轻轻敲响,旋即打了开来。正在上香的舒风卿转头过来,只见明镜进了房间,动作缓慢地走过来,将一个玻璃瓶递过来。舒风卿接过一看,蛊王被泡在营养液里,翻着肚皮呼呼大睡,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附着在它的腹部处,那正是子蛊,“蛊后”的身体不愧是最佳的温床,它看上去生长得十分健康。
“完事了?”
舒风卿将蛊虫的瓶子贴身放好。明镜微微点头:“尸身已经交给你的助手,他负责运出去处理。一个刚赎身的青蛇堂杀手,没有人会留意到他的失踪。”
“真是一出好戏,够起伏,够狗血。”舒风卿站起身,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明镜幼时与他失散,父子俩十多年时间没见,如今明镜已经长大成人,鼻梁和嘴唇生得与舒风卿愈发相似,眼睛却像另一个人。只可惜那双眼盲了,空茫茫的,没有半点神光,“你对尹峈峒说的那番话,是真心的?”
舒风卿虽没有在场,却也不会允许自己错过任何一场好戏。明镜笑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呢?一个不过认识半年的人,就算真的是喜欢,也不可能比得上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亲人。对于尹峈峒来说,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个选择题。”
“我问的是你。”舒风卿说,探究的目光在明镜的身上打转。生意人的直觉令他十分警惕,即便是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能避免,“调整尹峈峒的体质只用了半年时间,也未免太快,开始我还有些怀疑,后来才反应过来,如果你们有了肌肤之亲,则会事半功倍……亲手杀了这么个人,你倒也不心疼?”
“呵呵,他当初对我下手,不也是没有丝毫犹豫?他当初不心疼,我自然不会心疼。”明镜脸上是毫无所谓的漠然,“而且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没必要太过当真。”
舒风卿紧紧盯着他,好似要从明镜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来一般。晌久后,他才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明镜的肩膀:“好,很好。睚眦必报,不愧是我的儿子。”
明镜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弯了弯眼角。不知是否受到氛围的影响,到了药王谷后,他摇身一变,从太薇山庄的吊车尾变成了药王谷谷主的独生子,从遭人排挤的癞狗变成了引人艳羡的小天鹅。他的面容颇有舒风卿年轻时候的影子,生得俊俏,这几天被舒风卿领着在药王谷里转的时候,没少招引护士们飞来的桃花。
然而相比起来,他面上的笑容也是愈发地少,偶尔笑起来也不像发自真心,与那四面春风的亲爹一对照,倒显得过分清冷孤僻了。舒风卿留意到,除了被自己带着在药王谷闲逛之外,明镜绝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个房间被装了监视器,然而明镜除了偶尔会听听歌,其他时间都在睡觉,人还是猛虎一般的二十代,心态却早就开始退休养老了。
舒风卿想起了与明镜的重逢,正好就在四年前。那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相遇,在萧家举族被灭的新闻震惊武林的一个月后,药王谷受聘为太薇山庄的弟子进行体检,身为药王谷主的舒风卿,以门派往来的名义,亲自带队,进入了太薇山庄的校医院。某个中午,他蹲守在校医院门口,截住了从里面晃悠悠走出来的明镜。
“云佳?”舒风卿两步上前,形状激动地拉住了明镜的手臂,“你是云佳?!”
“帅叔叔你谁啊?”明镜吓一大跳。他的手臂被舒风卿没轻没重的力道捏得生痛,使劲想把人甩开,“你认错人了吧?”
“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舒风卿松开青年,又没忍住上前一步,试探着问道,“你的眼睛已经好了?”
明镜被放开后,原本拔腿想走,听到这句话,生生刹住了脚步,目光疑惑地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帅叔叔身上。舒风卿的动作有些瑟缩,似乎想触碰明镜的眼睛,却又没敢,他声音颤抖着说:“真的是云佳,我的云佳……看来你母亲已经将蛊王交到你的身上了。”
明镜被揭穿秘密,他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真的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你叫舒云佳,而我,就是你亲生的父亲啊。”舒风卿的眼底微微湿润,他低声说道,“你的母亲,是来自苗疆的蛊女,胎血带毒,遗传到了你身上。只可惜蛊毒只许传女不传男,你是个男孩,身体承受不住剧毒,所以天生就是盲的。”他伸出手,触碰到了明镜的肩膀,见青年没有抵抗的意思,不禁感慨万千,眼中隐有泪水,“当年你从我身边被人强行掳走,才刚刚三岁。我和你母亲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千辛万苦,花费了五年时间,才找到你的所在,只可惜……”
他放在明镜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拢,无边的悲恸顺着那颤抖的指尖传到明镜身上:“你的母亲冒死闯进去救你,最终还是体力不支,重伤过度……那天晚上我赶到约好跟她会合的地方,就只看到她的尸身躺在雪地里,你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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