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
“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
“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
“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
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
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
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
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
“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
“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
“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
“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
“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
“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
“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
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
“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
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
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
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
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
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
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
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
“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
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
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
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
“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
“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
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
“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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