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戍没有咄咄逼人,他从身侧拾起一物,问他:“昨日听下人来禀,你砍了秋梧院后院的竹子。”
朱睿卿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你可知,秋梧院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心头好?”
朱睿卿沉默了一会儿,于气势上,低了一头,他摇了摇头。
“跪下,你可知错?”卫戍突然发难,大喝了一声,引来耳目聪灵的护卫斜眼一视,暗中观察发生何事。
朱睿卿自然没有按照他所言,跪下,而是口齿伶俐,略带安抚性的问:“夫主生气了?”
“区区一竹,夫主若是心疼,改日奴报之以琼琚,又何必为了一竹生气,气大伤身,没得折损身子,让奴心疼。”朱睿卿关心人的话语随意信口捏来,完全不用思考。
卫戍:“……”
话说到这份上,卫戍被他的话逗得有了几分笑意,便不再佯装怒火滔天,而是平静的看着他,轻哼了一声,说:“报之以琼琚,你有何德何才,能回报之琼琚。”
“奴有什么本事儿,夫主总要逐一挖掘后才深知,不能一棒子打死,不是吗?”
“不说别的,这反驳人的口齿,倒是伶俐。”
“那是夫主谦让,宠着奴,不然借给奴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夫主心头之物。”
卫戍没继续纠结,转而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问:“这竹剑,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你有何用?”
“练剑。”朱睿卿给出答案。
卫戍哂笑了一声,道:“果真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把手中的竹剑随手掷在地上,竹剑触地,发出一声轻响。
朱睿卿看着安静躺在地面的竹剑,垂眸不语,掩盖眸中复杂的情绪。
后来,江湖出现一神秘剑客,随身携带一柄不起眼的小竹剑,一剑寒光十九洲,名声鹊起,无人不晓,此乃后话。
眼下,朱睿卿没说什么,默默的捡起竹剑,说:“算是吧。”
他离卫戍有些远,低着头,手中把玩竹剑,默然不语,情绪无端低几分。
卫戍隔着花草瞧他,不知为何,心头有几分闷闷然,他开口道:“从书房随手携来几本书,你看看,看不看得懂。”说着,把书摆在一侧的小茶几上,自个儿捧着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不再理会朱睿卿。
朱睿卿闻言,眉梢一动,微微动容,他放下手中竹剑,朝卫戍走过去,搬来矮凳,拿了一本书,在他附近的树荫下坐下。
一日的光阴一晃而逝,卫戍起身离开之际,问他:“你可知练武的艰辛?”
“奴知。”
“你这岁数,虽说不大,可也不小,根骨已定,不适练武。”
朱睿卿没回答他。
卫戍在他面前站定,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些什么打击人的话语,离开了。
夜里,朱睿卿睡不觉,他拥被发了一会儿呆,穿好了衣服,披星戴月,拿着一柄不起眼的竹剑来到了院子里,他找了一草绳,绑住一块小石头,悬挂在树干一处。
剑客,讲究的是出剑的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眼下,根本没有时间容他慢慢的修炼内力,内力非一日而成,他能锻炼的,只有出剑的速度。
这天夜里,他不断的挥剑收剑,竹剑距离草绳有分毫距离,等到他出剑的剑气砍断了草绳,便有了点起色。
夜寒露深,微冷的夜里,他练武,出了一身的热汗,汗湿沾裳。
练习一个多时辰,他收了剑,把绳子解下来收好,往住处走回。
丫鬟们歇下,他独自打了一盆水,在净房随意的擦拭了下,太久没有练习出剑,才练习一个多时辰,手酸软不已,虎口微麻,连带脑子都困顿,搅成一团浆糊。
他歇下不久后,有人敲响了卫戍的房门,屋子里的灯亮了,卧房里头传来一人冷淡的询问声:“何事?”隐隐藏着怒火。
卫戍等了好一会儿,见外边没人出声,染着困意的声音再次从房里传来,“滚进来,你最好有要事禀报,不然自个儿去领‘赏’。”
房门微启,轻盈的脚步声在房内响起,卫戍半坐而起,冷着脸,听完手下暗卫的禀报后,面色转温,喃喃道:“这么晚了,他去练武?”
无人回答他的疑惑,暗卫禀报完,消失了。
一连三日,白天朱睿卿陪着卫戍一块儿看书,夜里偷偷摸摸的练剑。
禁足过后,卫戍没来秋梧院,而朱睿卿十分主动的去书房看书。有时候卫戍会待在书房里一整天,两人谁都不理会谁,各自啃着挑选的书籍,有时候卫戍会找一些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探着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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