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塾的时候,银时还在廊下晃着脚丫坐着。松阳被淋得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落下来的水流简直能汇成小溪。他坐在银时身边擦头发时,银时突然开腔了。
“喂,松阳。我们不要开村塾好不好?”
“啊?”
“还像以前一样,只带着银酱一个人流浪,不好吗?”
“银时还是不喜欢这个村子吗?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启程去下一个村子吧。但是当老师这件事,是我对以前一个朋友的约定。”
银时沉默了。
“当我没说过。”最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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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在梦里看见了虚。
跟自己的主人格面对面,这是破天荒第一次。虚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明明是柔软温和的五官,硬是被他拗出一种中二酷帅的狠劲来。如果同时露出笑脸,那么他和虚的区别就只剩一个:松阳是放下刘海的,而虚用发胶梳了个大背头。
梦境里的黑水无边无际流淌,水面没到了松阳和虚的腰部。天气也是紊乱的,一会儿下血雨,一会儿下樱花。
两个人格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为什么连在梦里都非要抹发胶?那个发型真的不好看啊。)
虚用血红的眼角睨了他一眼。
(关你屁事。)
大概在虚说“屁”字的时候,松阳就醒过来了。时间是破晓之前,天空挂着最后一层夜色,外面是静谧蓝的庭院和草地,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松阳披着一件被子,懒懒地靠在门框边发呆。
过了一会儿,银时也醒了,披着小一号的被子,懒懒地靠在松阳身边发呆。
等了一个上午都没见老师来,同学们都从主屋跑到内室里来找松阳。有小朋友问他什么时候上课,松阳才如梦初醒一样回答道:“哦,今天放台风假。”
“……不,没有风啊老师。”
听说没有课上,班里的小孩子三三两两散了,只有几个还在松阳打的那个大澡盆里学游泳。下午,高杉准时来找银时单挑,在道场里找了半天,找到了内室来。
“单挑。”竹刀的刀尖本来想指住松阳,在空气中晃了晃,指住了银时的鼻尖。
“今天不方便,生理期。”
高杉恨恨咬牙:“起来,单挑。”
“都说了生理期了你这家伙真烦啊。生理期还打架的话银酱的○宫壁会破的,以后会生不出小孩的。”
“……你哪里有○宫壁!!”
两个小孩就在松阳面前扭打成了一团,松阳似乎没看到似的,依然望着庭院里的枯树发呆。等两人都在泥地里打成泥人了,他才如梦方醒似的“咦”了一声,说:“晋助你来啦。小太郎呢?”
“那个三好学生怎么可能天天逃课。”高杉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把胳膊伸给他看,“吉田松阳,我这里流血了。”
远远看着的银时跳脚大骂:“擦破点皮就要跟大人撒娇好恶心啊你!银酱被你打得头都破了好吗!”
“那银时也过来好啦。”松阳拿出了药碗。
“才不要!”
松阳捋起袖子,全神贯注地用小毛巾把高杉手臂上的泥擦干净,撒上一层薄薄的药粉。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高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突然说:“稍微熟练一点了。”
“嗯?”
“上药这种事。”
“当然了。都是因为晋助三天两头来踢馆,但是从没成功过,所以我才能有这么多练习机会呀。”
松阳说得一脸无辜,他对面的高杉却默默黑了脸。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银时的干净衣服,帮高杉穿上。又打了一盆温水,仔细擦了擦他的花猫脸和被泥糊住的头发,还有踩到泥水的脚丫子。
跟平时很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一到洗澡换衣服就在他手里吱哇乱叫的银时不一样,高杉这个孩子实在乖得过分,帮他穿衣服的时候就张着小手让他穿,帮他擦脸的时候就自己拨开刘海抬高下巴,不去动他的时候就盘腿坐在地上,深绿的眼睛一直看着松阳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吉田松阳,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打一场?”
“说了上万次了,等你打过了银酱再说!”银时在门边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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