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总是道德的,总是万无一失,从不失败。
平安夜没过,平安果没吃,谈纯柯死了。
康之浑浑噩噩地走出实验室,看到于梁立在外面。
于梁看康之,没说话,眼神像是在问活了吗,可那里面没有光亮,更像是在问,是不是死了。
康之张张嘴,想说对不起,可他又想——这里不就是这样的吗,一句对不起能说给谁听。
你看,残酷不会给慈悲让道,残酷只会让慈悲更残酷。
你错了,错得离谱,你不该在不正常的地方找希望。
这里根本没有希望。
于梁走进实验室里,看到谈纯柯上身是汗湿的衣物,下身是血,手脚被箍在皮带里,肚子毫无生机地挺着。
他想,不体面。
康之跟着他走进实验室,看到他跪在地上,给谈纯柯解手上的束缚。
康之拍拍他的肩,看到他茫然地转过头。
康之说:“谈纯柯说他爱你。”
第11章
2019-05-0920:48:22/2019-05-1311:06:34
没有
于梁没做出什么明显的表情,沉默着拿一条干净的毛巾把谈纯柯下身的血渍擦净,脱掉沾血的产袍,然后掰他的腿。尸体有些僵,他不想对爱人太粗暴,请求康之帮忙,于是康之按着谈纯柯的大腿,于梁握手脚踝,两人合力把腿拉直。
于梁盯着产床上的人看了许久,把他抱到了平放的担架床上,说:“我是第一次这样抱他。他总是逞强,什么都要自己来。”
康之看着于梁俯下身,吻谈纯柯的额头、脸颊和嘴唇,吻到梨形的肚子上,问:“你有什么打算?”
于梁笑了笑,“送他回家。”
康之摇摇头,他知道于梁懂他的意思,但没再问,走出实验室,靠到墙壁上抽烟。
后来于梁也出来了,康之分他一支,两人花一整夜,抽完一包烟,烟头明明灭灭,像地上的星星。
圣诞节是个晴日,阳光打到地上,好似照着镜面,亮得人睁不开眼。
康之先给康简打电话,听到她一下一下抽鼻子,说不出完整的话。康简一边哭一边求他再等等看,说孩子不一定保不住。康之要她开视频,想看看她,康简不愿意,但被康之冷声命令,不得不打开摄像头。她眼睛肿了,又在落泪,看康之的时候像没睁开眼,她的整张脸浮肿得厉害,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樊悠洋搂着她,为她擦眼泪,手搭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康之跟她说昨天夜里有个病人难产死了,为了保孩子,大人孩子一起死的,他问康简是不是也想这样。康简哭得更凶,气都喘不上,最终答应做引产。于是康之又和康简的主治医师讲话,医生说要等康简身体状况稳定,引产对她又是一次消耗。
解决完康简的事,康之扑到谈纯柯的数据里,写完报告,陈广平汇报说通知了谈纯柯的家人,家人想办葬礼,要谈纯柯的尸体。
于是康之约毛徽重新模拟昨天的产程,确认所有细节都准确,毛徽临走前说“康博士辛苦”,康之有点恨他,但好像也不是恨,他点头,说“毛组长才辛苦”,一声毛组长把毛徽哄得高视阔步地走,走远了还哼起小调,康之哼了一声,还是看不起毛徽。
要把谈纯柯送回家,不能让他大着肚子回家,康之亲自操起手术刀,把谈纯柯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于梁剪了一撮胎毛留在身边,然后轻轻地把血淋淋的孩子擦干净,像擦谈纯柯的身体那样,他把孩子处理妥当,浸到福尔马林里,放进研究所的标本室。
康之觉得于梁比自己预想中要冷静得多,他本来吩咐陈广平去做这些活,可是于梁把事揽到自己身上,他可能是做好了准备,谈纯柯的死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痛。
但他依然觉得于梁是很爱谈纯柯的,于梁不哭不闹,可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爱情”的气味,在谈纯柯死后尤甚。
康之更迷惑了,但他不希望这种困惑把自己扰乱。
他昨晚像叛逆的小孩,一会儿想要离家出走,一会儿想暴起反抗“父母”魔爪,一会儿自暴自弃,决定做那种讨厌的大人。变讨厌的第一步是给于梁暴击,可是于梁是个成熟的懂爱情的大人,于梁根本不介怀他的小把戏。变坏的第一步就被干扰,康之便不再想什么黑化的故事,他还是他自己,不是小孩,也不是那种大人。
他决定不去想这些事,其实怎么想都没意义,他活了三十年,怎么想怎么做早已形成定式,就想他不会因为毛徽是他同级的上司就尊重他,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他们忙到下午,才得空去病区收拾谈纯柯的东西,遇到坐在谈纯柯病房沙发上的阿惑。他手里捏着个苹果,在光里垂着眼发呆,苹果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还写了字。
阿惑问:“谈老师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有些着急,抓康之的袖口。
康之低头看了看袖子,不自觉地皱起眉,于是阿惑立刻松了手,仰脸看他。
康之说我们来收拾他的东西,要给他家人送去。
他觉得正常人应该能听懂,可是阿惑睁圆了眼,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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