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璨转头就走,温渔被他抓住手,出于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后背抵在时璨身上。他抬起头,穿过几个身影,和那个女人对上了视线。
温渔尚且处于十分的迷惑,她却仿佛上位者,施舍给了他一个笑容。
刚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全冲到了头顶,热的要命。
卡座剩下的半瓶酒归了夏逢意,温渔后半夜没动静,陪他横七竖八地聊天。他再没提想要追求的那个人,反而是夏逢意,醉醺醺地抱怨。
他说现在的小女孩儿不学好,还没成年就跟着出来在酒吧混,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还学别人泡穷侍应生,以为自己很牛逼。他又说自己年少时虽然不务正业,和她们一比简直是正人君子,最后话题拐了一圈,扯到商秋身上。
“我那时候还是他学长呢!他在隔壁医学院,天天往我们画室跑。你肯定不信,他那时候……”夏逢意说到一半,略长的卷发垂在颊边,掩盖住了神色,也盖住了后面的话。
温渔问:“商医生那会儿也看不上你吧。”
这话说得十分鄙夷,夏逢意但笑不语,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了半天都没醉,不知是心里藏事,还是真的千杯不倒。
温渔随口一提,没兴趣他与商秋的大学时代,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崔时璨。
那天时璨说还有一份晚上的工作,怎么也不让他送,温渔现在全部了然了。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是什么,缺钱吗,抑或在这样的地方?
其实温渔不在意,酒吧和诊所,时璨要生活下去,没他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他们曾经坐在同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语文老师拖长了声音讲“协飞天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他们走过十六七岁的大街小巷,梧桐树茂盛,黄昏的柏油马路上全是细碎的阳光。
那时候的崔时璨没心没肺,最大的烦恼只是父亲时好时坏的老毛病,他可以去打篮球,在数学课的教室后排睡觉,肆意妄为,连被罚站都挺拔。
那时候的他也穿着一件白衬衫,自由,轻狂,不会有任何人束缚他。
可现在呢?
在这一刻温渔突然很难过。
他喜欢的人不该是这样,多年来幻想中的影子化作泡沫,而他可悲地已经身陷囹圄——时璨总有办法,不经意地就走进他心里,变成最深的秘密。
适应了过分吵闹的酒吧音乐,温渔点燃一根烟。
这味道能缓解他的焦虑,把他一朝一夕带回那个晚自习的课间,榕树下,红光摇曳。偶尔他抽烟会有错觉,让他上瘾的不是薄荷或者尼古丁,而是那段记忆。
又怎么样呢?几千个昼夜,谁也回不去。
夏逢意在酒桌上睡了一觉,醒来后酒吧刚好有一轮交接班,午夜前的人已经走了,又有新的人进门,预备战胜梦境,再一轮狂欢。
“我走了,谢谢你今天的酒。”温渔拿起快没电的手机,跟他打了个招呼。
“改天再约。”夏逢意朝他笑,“和你一起挺好玩儿的。”
温渔看不出自己哪里有趣,应了他的邀约,玩笑道下次得换个地方,夏逢意不甚在意一般,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吧台走去。温渔临行前多看一眼,那头没什么吸引眼球的人,不晓得他又有什么活动。
夏逢意这人也特别,温渔想。
他走到自己的车面前,虽然没喝多少,一两口也带着酒精,怕被夜里的交警查,踌躇不前时,忽然改了主意。
夜风微冷,酒吧交接班,崔时璨换下制服走出侧门。
洗旧了的褪色T恤在八月的凌晨略显单薄,牛仔裤脚微微有毛边,他低头系好鞋带,心想是不是该找个日子趁太阳刷鞋。
酒吧的报酬不算太高,可他时间段尴尬,能选择的余地很少。好在虽然偶尔有人骚扰,也有人见他相貌对胃口调戏两句给点小费,不算出卖色相,崔时璨想到底拿了好处,所谓职业修养,白天推拿,夜里端酒,能有这样经历的人不多。
侧门外的巷子偏僻,街口亮着唯一的路灯。
他自阴影中走出,纠结着走路回家还是咬牙打个车,却忽然听见一声打火机盖上的“咔嗒”声,时璨不禁睁大了眼。
“下班了?”温渔靠在路灯边的墙角,大半身子都隐没进了黑暗,无怪他看不见。
时璨没回答,反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温渔理所当然地说:“等你啊。”
崔时璨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妄图从他脸上找到些别的情绪,然而温渔眼神干净,嘴角的弧度是他熟悉的柔和。他往前走了两步,沉默不语,温渔顺势追上来。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打车也不安全的。”温渔说完,自觉像哄女孩子,连忙补充,“我意思是男生都不一定安全,最近出了好几个新闻对不对?”
“有人来抢我包?”时璨笑了,回头看他,“我没钱。”
这话让温渔噎住,时璨等着他知难而退,可他没放弃地继续说:“等你到这会儿了,连送一下也不要?还是说,你之前都是编谎话骗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跟我有来往?”
他懂得如何拿捏十七岁的崔时璨,心头打鼓地猜会不会仍然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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