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绎知道自己这就该走了,可是又贪心地想要看一眼。两厢矛盾反应在他身体上,结果就是一阵手忙脚乱,他的那辆破车十分干脆地熄了火。
这回他想不想走都走不了了。
蒋绎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马路对面。只见他的宾利上下来得正是谈衡,此时他正在同谈氏的高层们热情握手。就好像那些人从来没有算计过他,他这些年也没有狠狠咬过谈氏好几口似的。
这些年,好像所有人都在大步前进,只有他还留在原地。
忽然,谈衡似乎有什么感应似的,往蒋绎这边瞟了一眼。
蒋绎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却还是又期待,又……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仓皇发动车子,夺路而逃。
蒋绎看见谈衡本人,心情更差了。他把车开到原来最喜欢的一片商业区,停在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蒋绎原来买什么东西都喜欢来这,因为他喜欢的牌子在这里都能买得齐,很方便。
不过他已经两年没来过了,因为谈衡和他的朋友们都喜欢这里,他实在怕碰到麻烦。
但是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他的朋友要么还在睡觉,比如傅秉白;要么已经开始忙碌地工作了,比如傅秉初和谈衡。所以理论上来讲,这是个相对安全的时机。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制力总会变得差一些,蒋绎也不能免俗。
他发泄似的刷了三件衣服,还有一直心仪的一个经典款男包,付账的时候觉得钱包太旧,又买了两个新的。痛痛快快地花了一大笔钱,蒋绎觉得胸中的浊气吐了一大半。他看看自己两只手几乎拿不下的袋子,愉悦地想起家里每天累成狗的可怜虫好像都没几件像样的衣服,便打算回店里替闻历挑身春装。
闻历跟谈衡一样高,但是比谈衡要壮一些。蒋绎拿着件衣服比划了半天不得要领,一眼看见一个跟闻历身材很像的客人,便走过去问道:“先生,能不能帮我个忙?”
那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蒋绎脑海里自动把那人的脸替换到了闻历身上,有些拿不准藏蓝和黑色哪个更好。他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悦地说道:“你在做什么?”
蒋绎大惊失色之下霍然回头,险些扭了脖子。来人一见他也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小绎……是你吗?”
蒋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在这碰到傅秉白。
“……你连生招呼都不打就从医院跑了,差点急死我。”傅秉白拉着蒋绎不肯松手:“让我看看,你脚好了么?”
蒋绎失笑道:“早就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都多少个一百天了?”
傅秉白的眼圈疑似有些泛红:“你怎么也不回家。你不要谈衡那个混蛋不要紧,可你也不要我了么?”
蒋绎安慰地拍拍他的头:“没有不要你,我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呢?蒋绎有点说不下去了。狠心将他的朋友们跟谈衡一同割舍掉的确实是他,实在没脸辩驳。
傅秉白却一点都没怪他,只像只可怜的小兽一样看着他,问道:“你住在哪里,我要去找你玩。放心,我不会告诉谈衡的。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蒋绎应接不暇,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蒋绎刚一接通,闻历愤怒的咆哮声几乎都要溢出听筒了:“你野到哪里去了!回来收个钱好不好!”
蒋绎尴尬地捂住话筒,对傅秉白道:“不好意思啊,得回去干活了。”
傅秉白恋恋不舍地点点头:“那你记得给我发地址啊。”
后来傅秉白还真有事没事就跑到蒋绎的煎饼店,每回都心疼得一副生无可恋脸。而蒋绎同旧友重新恢复了往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于是煎饼店的生意更好了。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蒋绎当天回到店里,在闻历谴责的目光下度过了一个下午。
这源于蒋绎一个不走心的谎言。
闻历看见堆满了后排座位的袋子,脸立马黑了:“老板,你这又花了多少钱!”
蒋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口扯道:“三千……不,一千!”
闻历掏出手机,凉凉说道:“你的钱是存在我的卡里的,当时你因为嫌麻烦,短信通知也是发到我手机上的。”
蒋绎:“……”
闻历:“十四万五千二百,请问我不会数数吗!”
闻历知道其实自己管的有点多,蒋绎还没把自己赶出去算是好涵养了。可他就是忍不住发愁,闻历暗暗算了笔账,等到蒋绎存款花完了——这一天应该不远了——按照他这个大手大脚的习惯,他一天得摊多少煎饼才能养的活这人?
……到最后他也没能算明白。
蒋绎见闻历真生气了,赶紧给他买的那两件衣服拿了出来,邀功似的说道:“我也给你买了,快穿上给我看看。”
闻历板着脸:“我天天摊煎饼,穿不了这么好的衣服。”
蒋绎:“以后跟姑娘约会的时候穿啊。我们阿历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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