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了啊!目前就这样,如果我有想到甚么再跟你说。」陆谦还在继续吃。
靳朗见陆谦真的没打算再交代甚么,觉得很奇怪,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漏了这件重要的事。
他起身回房,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红着脸递给了他。
陆谦见靳朗一脸尴尬的递给他一份文件,好奇的抽出来一看,是一份身体检查报告。他奇怪的问:「给我这个干嘛?」看眼前的小孩儿越来越挂不住的尴尬笑容和越来越红的耳根,这才忽然领悟到这份文件跟他刚刚在问的都直指“包养那回事”。
陆谦顿了一下,低着头盯着面,故作镇定的说:「那个…辛巴,这个我们不急…等我们熟一点再说。我们现在算是…室友?!你放轻松一点,我…我们慢慢来…」说完,顾不得晚餐还没吃完,就起身收拾,然后胡乱抓着报告、压着步伐走回房间。在进房之前,不忘再交代一声:「对了,房间是私人领域,你不要进我的房间,同样的,我也不会进去你的房间打扰你…」说完,碰的关上了房门,还立刻喀的一声上了锁。
靳朗呆立在餐桌旁简直傻眼。这个人包养了他,然后,现在抱头鼠窜算甚么?还说是室友?有这种一年八十万的室友?喔!有金钱交易不能算是“友”,应该是嫖与被嫖的关系,他自暴自弃的想。
他说不准进他房间,他也不会进客房,那……是要在客厅吗?还是厨房?果然是变态!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客厅跟厨房,嗯!空间算大,要在客厅或是厨房也不是不行……
哎!在乱想甚么啊!原本他还一直担心这件事,结果现在人家“暂时”不要了,他倒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定是这阵子GV看太多。他摇了摇头,甩去了那些奇怪的念头,起身把餐桌、厨房收拾干净,也转身回房了。
靳朗回房后,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想让自己脱离辛巴的躯壳,休息一下。他拿出工作日志,用黑笔纪录了今天的日期,然后简单的纪录了今天陆谦的行为跟交代的事项,也备注了他今天收了金主一张五十万的支票与一张卡。记录完之后,他呆呆地看着日志。
今天开始,一直到明年的四月三十日,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将开启强颜欢笑以色侍人的生活。
呵,以色侍人。他摸摸脸,该不该开始敷面膜了?那金主的皮肤看起来好像比我还细致光滑。靳朗不合时宜的想着。
对于陆谦,他是情绪复杂的。
他感谢他出手阔绰。但要他对金主感恩戴德,他却又做不到。
他骨子里有莫名其妙的怨。他怨苏琳、怨赌场、怨何世强。
他还连带的怨陆谦。
他知道自己迁怒了。
他也知道不是陆谦也会有别人,毕竟是自己上赶着出来卖的。
但是,对于一个买了自己、即将要狎玩自己的人,他实在好感不起来。
他又低头瞪着日志上黑色的五月一日,在旁边签下了J.L。像两条黑色丝带,吊念着他虽生犹死的不堪。
到头来,他最该恨的其实是自己。
他沉淀了一下心绪,开始动手整理自己的行李,将带来的衣服都归到衣柜里;几书本也放到书桌上。行李不多,一下子就整理妥当,环顾了一下房间,这就是未来一年的牢笼了。
靳朗洗漱完毕,心神放松的倒在床上,几乎头一沾枕就昏睡过去,
他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点,这夜,无梦到天明。
第十章
靳朗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眨眨眼,有点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阳光照射进雪白纱帘,照的室内敞亮却不刺眼,房内温暖干燥,跟自己那个阴暗潮湿带着淡淡霉味的小房间完全不同。他微瞇着眼深深呼吸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醒来了,他懒懒的赖在床上,身体还不想起床。靳朗在床上滚了两圈,脑中忽然拉了警报。天啊!他居然任由自己睡的这么舒服,慌忙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半了,昨天实在太累,累到忘记设定手机闹钟,也不知道金主会不会生气。他顾不得刷牙洗脸就冲出房门,嘴里还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睡晚了”,回应他的是一室的安静。房门外根本没人,他抓了抓鸟窝头,这才想起:人家金主还是要上班的,肯定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又瞥了一眼,发现陆谦居然还帮他备了一个三明治在餐桌。这才刚到,就已经被金主伺候两回了,靳朗真有点不好意思。他又踅回房间,慢慢的洗漱穿衣,脑中一边盘算今天的行程。
首先,得把妈妈的事情解决。对于苏琳,他真的是又气又无奈,每次出事,她都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而他也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了。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而母亲大人则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沉沦。他跟过去一样下定决心,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毕竟这次他连自己都卖了,下次真的只剩烂命一条。
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地点,就边嚼着三明治出门赴约。这次他依然跟强哥约在老地方,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寮,工寮里有一张破烂桌子、几把破烂椅子跟一张破烂弹簧床,按照惯例妈妈应该就会被绑在那张脏兮兮的床上。
其实妈妈年轻时很美的,那时他跟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后来,在他初二的时候爸爸因工作出差而车祸身亡。妈妈整个人伤心到像发了疯一般。后来他才知道,妈妈一开始的伤心是因为爸爸过世了,后来的发了疯是因为妈妈发现爸爸并不是因公出差而死亡,而是跟公司请了几天假,开车载着小三出游,才发生的车祸。因为不是公殇,所以也没有所谓的理赔金,而肇事的大货车也是两手一摊,表示没钱后就不闻不问。可怜妈妈一个人独自面对丈夫的背叛、经济的压力。终于,她崩溃了。
她开始喝酒麻痹自己,然后跟不同的男人厮混、拿他们的钱,与其说她是要挣钱养孩子,倒不如说她在报复亡夫。
苏琳夜夜笙歌、日日在不同男人的臂弯醒来,一开始还在外面开`房,后来变本加厉的带回家了。靳朗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夜夜听着自己的母亲在不同男人的身下狂乱呻吟,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母亲被人欺负,他发狂的撞开妈妈的房门,却只在充耳的呻吟喘气中,看见赤条条的两副身躯交缠、抽动。他呆立在门口,没有人因为他的闯入而停止动作,没有人感到羞耻,除了他。
他一直呆愣着,直到他们完事。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啐了一口口水在他脚边,嘴里咕哝着脏话,然后起身离开。而母亲呢?他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直接披着睡袍越过他身边,走进浴室冲洗。
真恶心。男女之事在他脑中成形的第一印象,就是恶心。
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搬出去了,他谎报年龄,到处打工,就这样靠着自己养活自己。正当他逐渐忘了这个难堪的过去,以为往后的日子逐渐明朗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出现了。
她一脸憔悴、身形佝偻、似乎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老上10岁。他几乎认不出她来。可是,她还是来了。她说她欠债、走投无路了,要求他的帮忙。他气愤她的无耻,但是他无法抛下她。于是,他从此陷入她欠债、他还债的噩梦,无法醒来。
靳朗站在工寮门口,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过去这些破事。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对比屋外的艳阳光线,工寮内的昏暗,使他几乎看不见屋内情形,待眼睛适应后,才看见一身是伤的母亲被扔在地上。
他忍着冲动不去察看母亲的伤势,他知道她还活着,这群人不会那么快打死她。在他内心黑暗面,甚至有时会想,如果她真的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解脱了,所以每次看到她重伤,内心真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遗憾。他内疚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却又无法遏止的渴望死亡,不论是他的还是她的。
屋内几个猥琐的男人或坐或站,正等着他的到来,一见他来了,何世强立刻开口问:「钱呢?你带来了?」
靳朗点点头,把支票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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