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贵哼了一声,不再和他说话,冲一旁的秦妈道:“反正我现在就差这三千,你看着办吧。”
秦楮杉一听,再次暴怒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除了张口要钱还会点别的吗?”
秦富贵也破口大骂道:“我他妈又没问你要!”
说着,秦楮杉就拖着秦富贵往门外走,他到底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秦富贵尽管拼命挣扎,依旧敌不过他的力气。
秦楮杉把他拖到门口,秦富贵却死死抱住门框:“秦楮杉,你他妈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秦楮杉依旧把他往门外搡:“你除了把我一泡尿撒出来还干了点儿什么?你他妈跟我有仇还差不多!”
秦富贵气急败坏,动不动就要砸东西的老毛病又重犯了,他一把抓起秦楮杉放在门口的单反相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地下砸。
秦楮杉赶紧伸出手想去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在秦朵儿的尖叫声中,单反相机砸在地上,镜头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我操你妈!”
地上的相机残骸像是秦楮杉身上的最后一片逆鳞,他猛地伸手把秦富贵从门里搡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上了门。
吵嚷的空气一瞬间归于寂静,除了秦朵儿已经哭得失了声,在旁边儿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秦妈木然地站在一旁,好像还没有从这一场闹剧中回过神来。
秦楮杉点燃了一根烟,他猛地吸了一口,几秒后,朝窗外吐了一口气,这才哑然开口:“他每回都是这样管你要钱的?”
秦妈没有说话,但她眼底的泪光已经做出了回答。
秦楮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半晌,他扔了烟头,朝门口抽泣的秦朵儿招了招手,低声道:“朵儿,过来。”
秦朵儿抽抽搭搭地走到他身旁,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秦楮杉伸手擦了擦她花猫般的小脸,说:“下回他再来,要是敢动手,你就跑到外面去大声哭,大声叫,引得邻居都过来看,知道么?”
秦朵儿哭着点了点头。
秦楮杉又说:“他要是还管妈要钱,你就说你哥要到法院去告他,把他送进局子里去。”
秦朵儿抬头看他:“哥,你真的要让爸蹲大牢吗?”
秦楮杉骂道:“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爸。”
他倒是做梦都想把这个老王八蛋送进大牢,可是县城里打牌的人太多了,还跟当地的黑恶势力有所勾结,黑社会这么猖獗,自然也少不了保护伞。
这里面的水太深,不是他一个人能搅和得了的。
越是愚昧无知的地方,人性的恶就越是展示得赤裸裸。
恍惚间,秦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地上的相机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呈到他面前:“哥,还能修么?”
摔得稀巴烂的相机露出锋利的尖角,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捅到他的心窝里去。
秦楮杉伸手接过,里里外外地看了看,给自己下了最后的死亡宣判:“修不了了。”
-
大年三十的深夜,鞭炮声早已经消停,窗外一片静谧。
秦楮杉却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
这回他在家,把秦富贵赶走了,但等他回了申城,秦富贵照样会腆着脸回来,甚至对他妈妈变本加厉。
一想到这,秦楮杉的胸口就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然而他却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最他妈操蛋的是,这个一直以来阴魂不散地伤害她们的人,是他亲爸。
自从他认识了陶熠以后,他以为他的生活在渐渐变得越来越好,没想到一切都在今夜,彻底被打回原形。
一直以来牢牢地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的担子,再次给他一种泰山灭顶的窒息感,让他寸步难行。
秦楮杉郁闷地穿上衣服,起身出门。
偏僻的小岛不比夜夜笙歌的申城,此刻四下里没有亮一盏灯,入耳只有海风与激浪的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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