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步入一楼厅堂,分宾主坐下。莫小川唤来莺儿和燕儿,上了些点心和清茶。
夏雏月捏起一块点心,瞅了瞅莫小川,小口微张,轻轻咬下一点,道:“样式略微差了些,味道倒是很独特。”
“这些都是我让莺儿她们做了我自己吃的。不知今日夫人到访,匆忙间没做准备,夫人切莫见怪。”
莫小川也拿起一块,长大了嘴,轻轻一扔,整块丢到嘴里,大口地嚼了嚼,便即咽下。本是一豪放的动作,却因被包裹的脸破坏了粗旷美,惹得夏雏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回了一个笑容,仰起头朝着楼上喊道:“老头,我脸上的布什么时候能拆下来?这很影响我的形象,你知道吗?”
楼上传来一声酒坛磕碰地板的声音后,才听老道士,道:“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了,一夜过后,就能拆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莫小川又喊了一嗓子,伸手去摸那布头,摸了半天,却未能解开,这才发现,老道士居然打了一个死结,不由得气恼,道:“莺儿,拿把剪刀来。”
莺儿取来剪刀正欲动手去剪那布头,夏雏月起身接过借刀,微笑着,道:“我来吧!”
莺儿不敢自作主张,诧异地看着莫小川。
夏雏月瞅了瞅莫小川,道:“公子是怕奴家加害于你吗?若是这般,倒是奴家自取其辱了。”
莫小川摇头苦笑,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异常柔和,每一个字都彷如敲在人的骨头上,让人的骨头都恍似酥了般,但又不容拒绝,只能道:“那便劳烦夫人了。”
夏雏月露出一丝笑容,来到莫小川的身后,伸出手来将那布头剪开,放下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白布一点点取下。
她的动作很轻柔,解布的同时,手指难免碰触到莫小川的皮肤。
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已经挺长,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莫小川只觉的夏雏月的手柔若无骨,温软似絮,说不出的受用,不过,他心中还是对这女人有所戒备,只能装作没有感觉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避让过去。
白布解去,莫小川的脸露了出来。除了有些许淤青还未散去,基本上已经好了。
这时老道士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子,要不要老道给你腾出地方啊?”
“闭嘴,喝你的酒!”
莫小川朝着楼上吼了一句。
楼上传来一阵大有深意的笑声。
夏雏月小嘴一抿,故作不知,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莫小川尴尬摇头,道:“别听他胡说。这老头喝了点酒就什么话都说,没个正形。”
“原来如此。”
夏雏月微笑,道:“公子伤过之后,好似更添风采,现在出去,指不定羡煞多少人。”
“让夫人见笑了。”
莫小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转而言道:“多谢夫人。”
“公子莫要道谢。”
夏雏月柔声道:“要说谢,也该是奴家来说,自从来到洛城,承蒙公子款待,奴家无以为报……”
“莫不是要以身相许。”
楼上的老道士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嘴。
他这句话,没有让夏雏月露出慌乱之色,反倒惹得莫小川面色微红。
看着莫小川的模样,夏雏月娇笑一声,媚眼抛来,道:“果然如公子所言,楼上这位客人,应该是醉了。”
莫小川干咳两声,道:“是醉了,肯定是醉了……”
夏雏月点头一笑,又道:“今日奴家前来,是和公子辞行的。”
“夫人要走?”
莫小川面色一正,蹙起了眉来:“可是在下怠慢了夫人吗?”
“公子莫要误会,与公子无关。”
夏雏月摇了摇头,神色一暗,道:“前几日幽州传来消息,说是家父病重,那日前来,本是要与公子道别的,不知怎地,话到了口边没说出来。这已过去两日,奴家再不回去,怕是……”
夏雏月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了。
莫小川眉头紧锁,夏雏月的父亲在燕国的地位崇高,虽然已经闲赋在家,不理朝政,但门生遍布朝野,便是当今相国见了他,也要尊呼一声“老侯爷”若他真的病了,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将夏雏月扣在这里,先不说有违人伦道德,便是到时候的麻烦事,也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若夏家真追究起此事来,梅世昌都保不住他。
看着莫小川犹豫,夏雏月又道:“奴家的夫君身体不宜远行,便暂且留在府中,劳烦公子照顾了。”
“小子,怎么没有酒了?”
正当莫小川不知该怎么回答夏雏月的话时,老道士提着空酒坛子怒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隔着老远便一股酒气涌来,夏雏月下意识地后撤了一下身子。
“没有酒了?”
莫小川瞪大了双眼,极乐园二楼的藏酒少说也够三年之用,虽说老道士能饮,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喝完了吧。
“寻酒去。”
老道士拉着莫小川起来,朝楼外走去。
莫小川顺势站起,面带歉意,道:“夫人稍作,在下去去就来,见笑,见笑……”
说罢,未等夏雏月回话,他便被老道士拉着走了出去。
出得楼门,拐过转角,莫小川甩开了老道士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倘若那夏老侯爷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脖子可顶不住。”
“你信她了?”
老道士的醉态全无。
“不信又怎地,我总不能现在派人去幽州查探吧。等查出来,怕是都过了几月了,又有何用。”
莫小川无奈道。
“放心,那老东西还要活上几年的。你现在想让他死,都死不了。”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信不信由你,老道我呆的闷了,出去走走。”
说罢,便迈着步子朝远处走去。
莫小川低眉沉思,想了一会儿,猛地一咬牙,道:“来人,把小三子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带着小三子匆匆而来。小三子这些日子可忙坏了,以前觉得王管家是那么的风光无限,现在让自己来办这事,整日累的和狗似的,方才知道王管家的不容易,见着莫小川,他急忙说道:“大少爷,唤小的何事?”
“我有要事,要出府几日,你待会儿寻个借口让夏夫人回她自己的客房去,记住,没有我的话,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梅府,知道吗?”
莫小川郑重地说道。
“小的明白。”
小三子用力地点头。
“去吧!”
“哎!”
看着小三子离开,莫小川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在夏雏月的面前露面了,这个女人太过聪明,尽管自己时时刻刻小心着,依旧不是她的对手,今日若不是老道士出来打岔,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抬头瞅了瞅天色,此时正值日上三竿。极乐园看来是不能回去了,他想了想,朝着府外走去。
第0058章面子
“你个小畜生再敢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告诉姓梅的老匹夫,除非他别回来,否则老子和他没完。”
司徒青提着竹杖怒气冲冲地在太守府的府门前喝骂着,围观的人群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在瞅着司徒太守的时候,更多的目光送给了发足狂奔的梅大少。
拐过了两条街,莫小川这才喘着气停下,在一露天的茶棚前坐下,要了一壶茶,也不用杯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壶,抹去额头上的几许汗水,伸长脖子瞅了瞅,发现司徒青没有追上来,这才坐直身子,放下心来。
今日去司徒府,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不然也不会不去见司徒雄,而径直去看司徒玉儿了。
这些日子梅府成了洛城百姓口中的焦点,到处都在议论着梅府之事,这种情况下,夏雏月又步步紧逼,让莫小川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尽管他已经极力去做,但怎奈能力有限,始终不能做到水波不惊,将一切都压制下来的程度。
以前看着别人回到古代,都会有层出不穷的计谋和手段,随便抄抄石头记和前人的古诗便可扬名立万,而自己活得却是如此艰难,各种烦心事齐涌而来,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思来想去,莫小川还是决定,让百姓的目光和话题从梅府上转移到梅大少的身上来,而且,他这几日想躲着夏雏月,也总得寻个合适的理由,故而,今日才拜访太守府,有了被司徒青追打的一幕。如此一来,自己怕被司徒太守上门胖揍而不敢回府,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在茶棚歇了一会儿,莫小川正在思索下一步该去哪里之时,忽然,一个嬉笑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大少好悠闲啊,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做那风流韵事。”
“小瑶?”
莫小川闻声转头,果然,小瑶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怪异的笑容。
“梅家大少爷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小贼,当真是荣幸之至。”
小瑶似笑非笑地在莫小川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紧紧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莫小川陡然见着小瑶,本来心中欢喜,被她如此看着,却有些不自然,道:“怎么了?我的脸很吓人吗?”
“哪里。”
小瑶笑了笑,道:“司徒家的二小姐都为你着了迷,怎能吓人,挺好看的……”
“哪有此事,休要听人胡言。”
莫小川看着小瑶风尘仆仆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小瑶将发丝略微整理一下,道:“我本打算到西梁去,路上遇到一将死之人,他拖我送一封信,我便来了。”
“哦?”
莫小川奇道:“这信不会是给我的吧?”
“哇,你变聪明了。”
小瑶笑弯了眼睛,从包裹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莫小川伸手接过,笔迹的确是梅世昌的,不过,他对梅世昌的笔迹也只能说得上是熟悉,并无研究,即便有人冒充,他也辨认不出,拆开信封,心中的内容大多是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吩咐莫小川将王管家妥善安葬,莫要与人争斗,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这些都与莫小川想的差不多,只是,在信中最后一段内容好似是后来加上去的。
这段的内容大致是让莫小川放唐恩礼和夏雏月离去,自己也不要常在府中呆着,多去军中走动。
放唐恩礼离开,他还可以理解,但是,在自己去信之时,夏雏月还未到梅府,梅世昌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着实让人疑惑。
看罢之后,莫小川将信收后,抬起头,看着小瑶,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小瑶提过莫小川喝剩下的茶水,也不介意,提了茶碗,倒满了,一口饮尽。
莫小川摇头,道:“不可能,梅府中人,再不济,也不能将如此重要的信,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
“你忘了,我之前去过梅府的,见过他的。”
小瑶笑着道。
“说实话。”
莫小川皱起了眉。
“好吧,是我抢了他的。”
“说实话。”
“我说过了。”
小瑶怒而站起。
“你当时是以司徒二小姐的身份去的,后来更是为了盗剑,送信之人,必然是家父的亲信,怎么能如此大意。”
莫小川紧盯着小瑶。
小瑶瞪着眼与他对视一会儿,突然嘻嘻一笑:“好啦,不骗你了。其实,那日我经过涿州时,见到有人交手,其中一人看着像你们梅府之人,便出手相助,帮他夺回了信,但他伤势过重,已经救不活了。看着信又是给你的。便替他送来了。”
莫小川依旧将信将疑,道:“当真?”
“不信算了。”
小瑶别过了头去。
“我只是有些疑惑,从南线到这里,怎么会这么快。”
莫小川看着小瑶道。
小瑶瞅了他一眼,有些气恼地,将手伸至唇边,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让莫小川大吃一惊,这水准,竟是直接盖过了精通此道的流氓们。虽然,在这个时代,纹身还是一种时尚,吹口哨也很普通,军中之人,甚至以此作为比拼之乐,但小瑶这么一个年轻女子如此,还是有些惊世骇俗,茶棚之中的其他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随着口哨声落下,一匹白色的骏马直奔而来,奔至茶棚前,扬起前蹄,长嘶一声,方才站定。
小瑶站起身来,拍了拍白马的脖子,有些得意地一笑,道:“这次你相信了吧。”
“好一匹骏马!”
莫小川还未说话,便听街头一个声音传来。
他顺势望去,看着那人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那人走近了些,道:“这马多少钱,我买了!”
小瑶将马儿牵至身后,笑着问道:“你妹子多少钱,本姑娘买了。”
那人手摇折扇,一袭白衫,本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方才说话的气度也是不凡,但听到小瑶这话后,面色憋红,“啪!”
将折扇一合,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哪里来的野男人。”
小瑶不甘示弱,挺胸回道。
那人握在折扇上的手,咯咯直响,显然是气得够呛,但看到出来,还是有几分涵养的,竟然忍住没有对小瑶出手。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是谁家的丫头,可敢留下姓名。”
“他家的。”
小瑶顺手一指,指头尽处,莫小川正好做在那里。
那人一看是个男的,当即冷笑一声,迈步走来,看模样,是要将一身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莫小川的身上来。走近了些,突然面色一变,道:“是你!”
“呃!兄台认识在下?”
莫小川起身,仔细朝那人瞅去,辨认片刻,恍然想起,这人不正是当日在暖香阁和司徒雄打架的那个江边山吗?
两人同时愣住了。
江边山盯着莫小川有心发作,又顾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江边山只是巡抚手下的人,此时的巡抚只是皇帝零时派来巡查各地,统计数据的文职,属于四品官,虽也带些官兵,但只是能拿一些县令以下的官员,还只有巡捕权,没有定夺权。比起后世清朝时的二品巡捕,一方大员来差远了。
比起梅大少,江边山无论是伸手武功,还是权势地位都要差的多。不说梅世昌这层关系,但是莫小川在军中的总旗之职,就不比他差,最多也是个持平。
看着莫小川,江边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莫小川认出他后,也不打算为难与他,便道:“原来是江兄,适才我这位朋友多有得罪,江兄勿怪。”
莫小川随口一说,江边山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小瑶,这个时代,男人与男人之间称兄道弟很是正常,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此毫无机会的以朋友称之,却似告诉别人我们两有一腿差不多了。
看着小瑶虽风尘仆仆的模样,但容貌清丽,端的是一副佳人模样,江边山心里对脸皮厚度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而对他的艳福,也有几分羡慕。莫小川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做那种无脑之事,正当他要说话之时,他手下一人见莫小川服软,以为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当即上前,喝道:“一句勿怪就完了?吃老子一拳再说。”
话到人到,挺拳朝着莫小川的鼻梁招呼过来。
莫小川没想到江边山的人会突然出手,下意识地挥拳过去。
“咔嚓!”
随着骨头断裂的响声,那人被轰飞了出去,胳膊断裂,一头磕在墙上,不省人事了。
如此一来。江边山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中暗骂自己手下那人,其实,这也不怪那人,洛城四害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手下的人平日间在主子面前毕恭毕敬,可行在街上也是横着走的,能作出此事来,实属正常。
江边山本想客气一句便即离开,但跟着自己的人被揍,若是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离去的话,面子上必然过不去,可与莫小川闹翻,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正当江边山陷入两难,踌躇中时,莫小川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往江兄海涵,这些银子留着给那位兄弟治病吧。”
说着,朝江边山身边另一人递了过去。
那人也看出莫小川的身份和武功不同一般,有些犹豫地望向江边山。
江边山微微点头。
正当那人伸手去接银子之时,小瑶突然一把从莫小川手中将银子夺走,道:“怎么?你钱多?钱多给本姑娘便是,给他们作甚?”
说罢,一揪莫小川的衣袖,牵着马便朝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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