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但最终,我是爱你的。
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爱上其他的男人,我只肯定,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你的好,还有,你的坏。
不过,请你忘了我吧。
让我最后叫你一声:哥。
你的芷芷,一个傻傻的女孩!
-----张五金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恼怒,烦躁,莫名其妙,想发脾气。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呆坐着。
门响动,秋雨中午下班回来了,看他呆呆的,急忙过来。
“怎么了五金,感冒了吗?”
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又拿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她随即就看到了王含芷的信。
“王含芷去美国了?怎么回事?”
张五金说了不要秋雨掺和,秋雨也不愿意掺和,自己的男人去跟另一个女孩子谈恋爱,虽然是无可奈何的,甚至是她鼓励的,但心下多少有些不好过,装做不看见最好,所以这段时间张五金跟王含芷的事,她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张五金发燥火:“走就走,了不起吗?”
发了一通火,还是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秋雨说了,见秋雨有些恍然的神情,他道:“怎么,你明白了?”
“唉,我的傻弟弟。”
秋雨勾着他脖子,轻轻摇头:“你真的不明白啊?”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想什么?”
张五金赌气,其实他想了一上午,多少有点儿影子,事实上最初他就有一点感觉,只是理不太清楚,不敢肯定。
“本来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灰姑娘爱上了王子。”
秋雨轻声叹息。
“我可不是王子。”
张五金哼了一声,有些虚,他已经猜到,毛病就出在这里。
“就算王子扮成穷小伙,灰姑娘也不会生气,只会觉得浪漫,最多哄一哄她,她还是会原谅你的,所以她虽然说恨你,可最终还是爱你的。”
秋雨轻轻的摇头:“可问题是,灰姑娘的家人,先认出了王子,然后还向王子要了东西。”
“灰姑娘本来想要献出的,是她最纯洁的爱情,但这么一来,她就觉得,她的爱情真的沾了灰,再也不纯洁,不干净了。”
秋雨眼神有些悠远,因为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的女孩子啊,所以她特别的理解王含芷:“所以,她宁可把自己的爱情收回去,离乡远走,也不愿再把沾了灰的爱情奉献给你。”
“她以为她是块豆腐啊。”
张五金死鸭子嘴硬。
“如果,你只是个小木匠,她一定会嫁给你的,就算她的父母也拦不住她。”
秋雨轻声的叹息,看着张五金,抚摸着他的脸:“可是,用她的爱,来交换一个副市长,她却绝不情愿,虽然,或许你不会认为是交换,可她会这么想。”
张五金仰头向天。
秋雨的分晰是对的,他了解王含芷的性子,她的身体为什么那么的嫩,只因为她的心是那般的单纯。
想到薛瑗薛青青前后变化的脸,他只能无声叹息。
不能说薛瑗他们错了,薛瑗没什么错,养个女儿,找个有本事的好女婿,给自己岳父老子出点儿力,没有错的。
问题其实还是出在张五金身上,如果他不是以一个小木匠的面目出现,而是一个公务员,或者一个小有身家有点儿人脉的商人,全都可以,那么帮王雅图也就正常了。
一个小木匠,每副桌椅挣五十块钱的工钱,结果一个电话,居然能捧上一个副市长,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当然,如果薛青青不让张五金出力,不帮王雅图要这个副市长,王含芷最后知道了,最多也就是跟张五金撒撒娇,赌赌气,最终还是会原谅他的,可麻烦的就是,在她不知道之前,薛青青帮着要了个副市长,于是,她就纠结了,她就觉得自己的爱情不纯洁了。
她说恨张五金,不是恨张五金瞒着她,而是恨张五金让她不能够再奉献她的爱情,让她不能够再爱她。
如果是薛青青,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王含芷不是薛青青。
王含芷就是王含芷,她是芷芷,一个傻傻的女孩。
人如其名,她就是一枚通体带着香气的香草。
张五金闷了几天,但也无法可想,最后发了燥火:“再不搞这种事了,我就随便找两个女人,离两次婚,然后娶你,要是再反对,我就带着你出国去,眼不见为净。”
秋雨只能很温柔的抚慰他,都不敢劝。
这天他娘打了电话来,让他立刻回去:“你细舅舅来了。”
“细舅舅。”
张五金一听高兴了。
他娘家里姐妹也多,只有细舅舅对他们最好,以前他娘为了生他,躲计划生育,躲到细舅舅家。
村干部知道他娘又怀上了,五个了啊,得了了,甚至县计生委都惊动了,细舅舅家在北祟,县计生委出动人,直接到北祟去抓,细舅舅就把他们一家三口藏到祟山里,跟以前的祟山游击队一样。
张五金一家三口是游击队,细舅舅是交通员,通风报信,送东西送粮食,最终躲了过去,所以他娘一直说,没有细舅舅,就不可能有张五金。
张五金跟秋雨说了一声,立刻开车回去。
细舅舅也有五十了,看上去单单瘦瘦,到并不特别显老,张五金突然发现,他跟细舅舅有些像,他屋里几姐弟有趣,姐姐们都跟娘像,而他则跟舅舅像,细舅舅年轻时,应该也跟他一样,是个漂亮小伙子。
细舅舅见了张五金,也很高兴,尤其夸他帮几个姐姐的事,他娘真以为他那一百万是张虎眼留给他娶老婆的,现在是逢人就说,跟细舅舅当然也是说了的。
319去开发区
“姐弟之间,就是要这么互相关照。”
细舅舅拉着张五金的手:“五宝不错,我早就说了的。”
张五金就只是笑,问起表哥表姐的事,这才知道,大表哥当上官了,新提了北祟开发区的主任,正科级。
而细舅舅的来意,很简单,又是要来帮他一把,要他到大表哥手下去做事,然后想办法给他转正,流行的话叫公务员,拿老话来说,就是吃国家粮。
“五宝,当个木匠到底不行,风里来雨里去,而且现在流行买家俱,你这个行当不持久,老了不行,还是要吃国家粮。”
细舅舅还是当年的风格,雷厉风行,当场拍板,完全由不得张五金推拒。
张五金不知道说什么好,别说弄个指标,现在就是想要当官,都只是一句话的事,随便哪个乡镇,塞进去,弄个什么副乡长或者什么主任当当,对李求金来说,会为难吗?别开玩笑了。
他只是不愿意而已。
可这会儿面对细舅舅的这份亲情这份热心,他没办法拒绝,说自己喜欢当小木匠,那不行的,他娘虽然把他当宝,可要敢拗了他细舅舅,真会揍他的。
解释一下,自己很厉害,其实不需要,可又怎么解释?
再一个,他突然就想到了,如果当时自己不扮小木匠,而就是进一个什么单位,不造成那么大的反差,王含芷会离开他吗?
虽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女人多了,不少这一个,走就走吧,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事实上,心里还是有些痛,有些悔。
当初何必要装那个逼呢?
那么,听细舅舅的,跟着大表哥去混一下,不管最后怎么样吧,在心里,也是对王含芷的一种迟来的补报。
于是,第二天,他就跟着细舅舅到了北祟,见了大表哥。
大表哥的名字很独特,叫胡思想,一如细舅舅惯常骠悍的风格。
其实细舅舅当年的本意,是从毛泽东思想里取两个字,可现在不流行那个了,别人一听这名字,只会想到:胡思乱想。
不过名字取了就是取了,大表哥还不敢有意见,更莫说去改,细舅舅真的打人的,虽然大表哥快三十了,照揍。
细舅舅一个电话,晚间大表哥回来了一趟。
大表哥同样单单瘦瘦,戴副眼镜,虽然当了官,一如小时的亲热,搂着张五金肩膀,满口应承:“你先做我的通讯员,有车更好,司机也兼了,有机会我就帮你转正。”
中国的开发区多过狗,阳州为例,阳州自己有一个,下面几个市也全都有,北祟南祟,隔着一座祟山,南北各一个。
北祟的跟南祟的不同,北祟的开发区,以旅游开发为主,因为挨着春城啊,三十公里不到,又通了高速,太方便了,所以北祟开发区的口号就是:打造春城的后花园。
张五金只听说过,没去过,跟着胡思想到地头,很遗撼,跟已经有了一点规模的阳州开发区比,这边还是个架子,就几幢平房,七八个人,三五条枪。
巧的是,这里面居然有张五金的一个熟人,一个女同学,叫铁细竹,名叫细竹,身材却一点都不细,奶大屁股大,脸盘子也不小。
铁细竹见了张五金,一眼就认了出来:“小木匠。”
眼中仿佛会发光啊,是巧遇的惊喜,还有其他的意思。
张五金长得俊,字写得好,又不闹事,比较得班上女生喜欢,甚至不吹牛的说,很有几个暗中对他有意思的,铁细竹就是一个,只不过她的脸盘子也太大了一点,张五金当年就装做不见,这会儿见了,到是不能装不认识。
“铁细竹,你也在开发区啊,哦,对了,你家好象就是北祟的。”
张五金有印象,铁细竹她爸好象是在南祟做批发生意,所以铁细竹在南祟读书。
“你还记得啊。”
铁细竹很高兴,上上下下的看张五金:“几年不见,大帅哥了呢。”
“那是。”
张五金牛皮哄哄:“中国第一美男子。”
铁细竹咯咯笑,道:“你不是做木匠去了吗?怎么来开发区了。”
“胡主任是我表哥,说他江山不稳,要我来擎天保架。”
见着老同学,张五金也还是开心的,乱吹。
他却没想到,这话,居然歪打正着了。
随后铁细竹说老同学见面,一起吃个饭,张五金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边吃边聊,张五金这才知道,开发区愁云惨淡,胡思想确实江山不稳。
北祟的这个开发区,先前设想极好,做春城的后花园,吸引春城来祟山休闲旅游,同时做大餐饮业,不但要做春城的后花园,还要做春城的大厨房,再做大了,全国的游客都可能来。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不仅招商极为惨淡,开发也半上半下,迄今为止,一些工程都还没有完成,上一届主任坐牢去了,欠下一屁股的工程款留给了胡思想。
现在的情况就是,开发区建设没有完成,新的资金没有,旧债一大堆,然后招商无人问津。
“汗。”
最初见胡思想满口应承信心满满,张五金还以为这边不错呢,大表哥那个主任,当得风生水起呢,敢情龙袍下面是件破棉衣,到处漏风啊。
“现在的开发区,是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得。”
铁细竹筷子在碗里拨拉着,一脸愁:“我们这些人呢,则是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先前好几十个人的,现在你看,鬼打死人,稍有点办法的都调走了,只我们这些没办法的苦熬着。”
“撤掉应该不至于吧。”
张五金也搞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先投了这么多钱进来,撤了岂非都打了水漂了,让上面再拨款啊。”
“去年底,到是有个消息,说是今年市里准备拨三百万,把剩余的工程弄完了,可到现在三个月了,一分钱没看到。”
铁细竹摇头:“你表哥没给你说啊。”
“没有。”
张五金摇头。
320烤火的大表哥
“老同学,说句实话,虽然胡主任是你表哥,我还是劝你不要来。”
铁细竹说着,把声音放低了一点:“不说我们这些人,就是你表哥,这个位置也未必坐得稳。”
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五金好奇心大起,一问,这才知道,虽然开发区是个烂摊子,内里却还有内哄。
原来的主任坐牢了,两个副主任一个调走了,剩下一个宋有元,算是创业老臣,本以为是要副转正,他做主任的,开发区再烂,级别在那里,副转正,副科就成了正科啊。
结果空降一个胡思想,宋有元恨得脚底起毛,就专门给胡思想使绊子,他是创业老臣,跟那些工程队全都熟,明里暗里,天天支使那些工程队来闹,然后自己在区里则是冷嘲暗讽,让胡思想下不来台。
“你表哥的日子,难过呢。”
铁细竹叹气。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喧闹声,铁细竹脸色一变,道:“又来闹事了。”
“看看去。”
张五金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他本想说多的就算小费,后来一想不好,铁细竹她们过年后还没发过工资呢,他结帐就算了,充的什么大款?
所以他叫了一句:“晚上我还来这边吃饭,多的存在柜台上。”
铁细竹还客气一句:“第一天来,怎么好让你请客。”
“老同学了,谁跟谁啊。”
张五金说着飞步往外走,铁细竹慌忙跟上。
办公楼前面,果然就围了一堆人,大约有七八十个,吵吵嚷嚷的,张五金还没到近前,远远就听到一句:“没钱结工程款,到有钱买新车,我们把这车掀翻了。”
“好啊。”
“掀了它。”
一群人跟着起哄,而要掀的车,居然是张五金的东风雪铁龙。
张五金勃然大怒,凭什么进来一台车,就认定是开发区的,很显然,是有人支使,铁细竹说的没错,有人专一给胡思想戳烂,胡思想把张五金招过来,这还屁股没坐稳呢,就要他吃个大亏了。
今天的张五金,哪是个肯吃亏的,两个箭步冲上去,双手齐伸,揪着两把头发,一下扯翻两个,再又一拳打翻一个,一脚踹翻一个。
铁细竹跟在后面,见他如此威猛,目瞪口呆:“小木匠这么能打,他以前不是斯文得象个女孩子吗?”
“你打人。”
张五金一家伙打翻几个,闹事的顿时就不干了,一个高大汉子冲过来。
想出头啊,张五金毫不客气,一声不吭,往前一个跨步,前弓后马,双手一推,好久没用这个推刨手了,今儿个试一下,还是得心应手啊,把那高大汉子推得腾空飞起,至少跌出四五米,在地下打了两个滚才停住。
“他打人。”
“打死他。”
又有七八个人冲上来。
张五金夷然不惧,依旧是前弓后马,手如闪电,推一个,进一步,步步前进,几乎是眨眼之间,冲出来的七八个人全给他推得飞跌出去,在地下啊呀不绝。
剩下的人这下全吓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个四十多岁的小平头汉子站出来,估计是个包工头,却不敢太靠近,只远远的指着张五金:“你是什么人,怎么胡乱打人,我们要报警?”
“报警,报啊。”
张五金冷笑:“这是老子的车,你们为什么要掀翻它,报警啊,正好告你们一个破坏私人财物罪。”
“不是说是开发区的车吗?”
小平头叫。
“谁告诉你这是开发区的车,谁?”
张五金眼光如刀,死死的盯着小平头。
小平头哪受得了他这种眼光,一下就慌了,眼光往办公室里看。
张五金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一个窗子后面有人影一闪。
张五金没看清楚,看清楚了也不认识,不过无所谓,他冷哼一声,斜眼看边上有一块砖,他拿起来,双手一扳,砖头断成两截,再把一截扳做两块,握在手里,手一用劲,红砖粉末顿时如面粉机下的面粉一般,倏倏的落下来。
“我不管他是谁,别给我逮着,落到我手里,我就捏碎他骨头,到看是他骨头硬,还是这砖头硬。”
张五金这一手,再加上这话,把所有人都吓到了,小平头也退了回去,在场近百人,再无一个人吱声。
“我们要工程款。”
人群中有一个人垂死挣扎般的叫了一句。
张五金眼光立刻扫过去,那人是躲在人背后叫的,张五金没看到,但他这眼光这么扫过去,却把所有人都摄住了。
本来要工程款,这是合理的,张五金也不可能再冲进去打人,可这些人给他吓住了,竟然不敢再叫,然后有人往后转身,这一带头,其他人立刻有样学样,眨眼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小木匠,你厉害啊。”
铁细竹一脸惊讶的叫:“以前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深藏不露呢。”
“那当然。”
张五金吹:“我是谁啊。”
铁细竹笑得欢快:“德性,你比学校里可油多了。”
张五金笑:“学校里没人给我揩油,当然不行了。”
听到这话,铁细竹眼神儿便有些走样,张五金吓一跳,这可不行,刚要转开话头,胡思想走了出来:“老五,你跟我走。”
“哦,好。”
张五金巴不得,发动车子,出了开发区,道:“大表哥,去哪里。”
“去南祟水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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