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诺破涕为笑,本来就没有掉下来,抑制的结果就是都跑到鼻腔里,现在这麽一笑,鼻子里突然就冒出个泡泡来。施言见到鼻涕泡泡大笑,黑诺又羞又窘一脸红。
施言终於好心的停止笑声:〃好了,可以去看书了吧。〃
〃这药多少钱?〃
〃就知道你又会这样想,不要钱。〃施言也知道黑诺不相信:〃不管你信不信,人家就是没有收钱。〃把这些经过给黑诺将了一遍,否则这固执的家夥又不知道多担忧欠了自己。
〃谢谢你,对不起。〃黑诺还是在沈默以後正经地说,即使相信了施言的话,没有花钱。可一样是施言费心才找到这家人的。
〃胡言乱语什麽呢,说好听的以为我就会便宜你,一天也不许少喝,每天都给我来这写作业。〃
这以後黑诺晚上都是和施言在办公室里度过的,他吃药再没有犹豫过,而施言则在第二天起就带了水果来,每天喝了药就给他塞上一颗水果:橘子、橙子,每次也是施言用水果刀把橙子皮都削好的。黑诺在家哪里吃得到这些高级水果,总是在施言的威逼中吃下去。
药其实只勉强够了七天的,但是施言每次把药熬完以後的药根和残余都留了下来,七天以後他用这七份药又重复熬了一遍,到第十天的时候是周末,离春节就四天了,学校也就放假了,那麽这几天都是施言把药在家里熬好再灌进保温杯给黑诺送来。白天家里没有人,药又是第二次的使用,味道不浓开了窗户一会也就散去了,施言熬了四天居然也没有人发现。
53
除夕夜,家里人不少,除了三哥要值夜班,大哥一家、二哥一家都是回家过春节的,四哥、五哥和弟弟们在院子里放鞭炮,小侄子东东也要去,爸爸妈妈都在忙午夜饭,所以小家夥就来缠最好说话、最亲密的六叔。
小孩子不敢给他什麽危险的爆竹,只有烟花和一些花炮,那麽就一只只地慢慢放,小侄子足足放了半个多小时,才暂时尽兴地回屋子里。黑诺在走进温暖的房间以後,因为冷热交替打了个寒战,才惊讶地想起来,自己刚才没有戴口罩。因为是施言给的,他习惯了都是出了家门才戴上的,而站在外面这麽久的自己没有咳嗽!!!黑诺激动不已,不是为了自己可以不遭罪,而是想到了施言会有多高兴,他如果知道了,一定兴奋死。
年初二,爸妈和两个弟弟去姥姥家拜年,有家的哥哥也都需要去嫂子家,值班的值班,大学的五哥和以前的一帮高中同学出去了,黑诺习惯享受安静的节日,吃过午饭以後在床上休息呢,就听见敲窗户声音。除了施言不会有别人,黑诺一跃到窗户前打著手势要他去前边,就跑出去开门。施言一见他棉衣也没有套,穿著毛衣在门口,就开骂:〃你做死,衣服都不穿就出来!〃
进了屋,听见静悄悄的:〃你家人都不在?〃
〃嗯,他们都出去了。〃
难怪这家夥要自己进来呢,黑诺好象从来不邀请自己来他家。黑诺给他端了水,还拿了苹果和橘子进来,施言却从自己包里给他拿了两个大石榴出来,打开里面一颗颗饱满晶莹,红红的看著就垂涎。黑诺接过来奇怪地问:〃冬天怎麽会有石榴?〃
〃别人送的,笨,南方又不冷,什麽水果没有啊,一年四季都吃新鲜水果。〃
〃南方现在也暖和吗?〃
〃当然,海南那里一年到头也不要穿毛衣的,冬天也可以游泳,海水一样暖和,快吃。〃
黑诺拔下一颗送进嘴里,好象舍不得咬破一样,施言拿过去:〃你还真是少爷,有那麽吃的吗?〃
黑诺不明白地看他,施言把石榴拨下了一把:〃张嘴!〃
黑诺听令嘴就张开了,施言把手往黑诺嘴上一扣,一把石榴粒入口。
〃这样吃才过瘾,吃什麽都那麽秀咪〖1〗,女人一样。〃
这边被施言突发动作惊到,一粒直接到了嗓子,呛得黑诺一嘴石榴颗粒全咳嗽喷出来,施言手忙脚乱给他拍著:〃行,你行,你还是一粒一粒慢慢磨吧。〃
黑诺拉过他拍自己的胳膊,顺了气地说:〃我想起来了,还没有告诉你呢,我咳嗽好了。〃
施言被施了魔法一样倾刻不动,剑眉飞扬:〃你说什麽?〃
〃我咳嗽好了,〃黑诺一字一顿地重复,难得会看见施言的呆样子:〃你没有发现我刚才出去都没有咳吗?〃
施言也想到了黑诺穿著毛衣站在门口,而且自己进来以後一直都没有听见咳嗽声,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麽呢。坐在床边的施言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找什麽?你要什麽?〃
黑诺才发问,冷不防被施言一把抱起旋转:〃我找什麽可庆祝。。。。。。〃
黑诺手扶住施言肩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晕、晕。〃
施言这才把黑诺放下来,黑诺禁不起这样的转,立即就跌坐到了床边,手还托著头。
〃什麽时候开始不咳的?〃施言喜悦地、骄傲地:〃我就说嘛,大爷我出马,没有治不好的病。〃
〃我也不知道,就是三十的晚上突然发现的。〃
〃三十就好了,那你这家夥也不知道告诉我,要我过年高兴高兴,害得我昨天还想小东西会不会缠著你,又著凉。〃
黑诺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你昨天没有出去玩?〃
〃不出去行吗?那帮家夥三十吃过饺子,就电话找了,昨天一天都和他们混在一起,今天一早又去姥姥家拜年,累死了,到现在也没有捞到好睡。〃施言朝後面一靠,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施言。〃
〃嗯,〃本是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的施言,在明白过味黑诺这家夥说什麽以後,睁了眼果然看见一张感恩的脸,黑诺那样子就差把他供起来每天膜拜一下了。
〃施言,我也想为你能做点什麽,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看著那一板一眼的黑诺,施言知道他是觉得欠自己太多了,於是眉开眼笑,一副轻浮公子腔调:〃你啊,能做的多了,现在本大爷玩了一夜牌腰酸背痛,快来给我捶捶,小诺~~~〃
〃你、〃黑诺被他闹的一点愧疚之心都跑了:〃我说正经的。〃
〃老爷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我现在又酸又累,困死了。〃施言说完真的就闭目养神状。
施言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黑诺才知道他是真的睡著了。拿过了他的大衣想为他盖上,看著身子靠著被子半靠半坐,脚搭在床外。刚才还吵著腰背酸,现在又这样姿势,醒来不是更痛。黑诺去把他鞋子脱掉,腿抬上床,到去拽下被子,打算要他好好躺平了睡,才发现这人真是死沈死沈的。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总算把人摆平了,才要松一口气,身体却被突然拉倒跌进床里,不,是跌进人上。
放肆笑声由胸膛传出来,那震颤传递到黑诺脸颊上甚至还带著温度。黑诺撑起身体对上那促狭的眼:〃你给我脱鞋,我就有意识了。〃
〃那你不起来?〃黑诺责道。
〃懒得动嘛。我也想就这样睡下去的,结果你把我象拖死狗一样的往下拽,我能不醒吗?〃
黑诺一下就笑了,施言的形容还真恰当,自己搬不动他,只有拉住他两条腿把他拽平,现在想来这比喻还蛮恰如其分的。
〃那你就躺好了睡吧,免得起来脖子疼、腰疼的,什麽时候要我叫你起来?〃黑诺就支了身体要下去。
〃你也睡,一起睡一会。〃施言拉住了他。
〃我不困,不想睡。〃黑诺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而且床上那麽窄小,施言又那麽大一个子。
〃别闹。别闹,我困了,快睡。〃施言放倒了他在床内侧,语气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黑诺要下去,就要跨过施言,想了想翻了身,背对著施言也闭上眼睛。
54
黑诺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可以睡著,这麽多年他就没有白天无缘故的睡觉,而且他不但入睡,还睡得香沈,因为他醒得比施言居然还晚。
精力旺盛的施言只要小小的补上一觉,立即就浑身气爽,看看在自己身边的人,侧著的他看起来更加瘦,细细的腰看起来就薄薄的一层,也不知道给他吃的那些个营养品都长到哪去了。想到元旦一起吃饭那次,如果他一直吃这样的猫食,也就可以解释这一身的骨头棒子了。
想著手就到了人家腰上,伸开大掌丈量了一下,又移到自己的腰上比较了一下,真的可怜。把他轻轻扳平躺了,不知怎麽就看得入神,除了高一报道那一次,施言发现那个破旧衣衫下的清秀,还没有再这麽仔仔细细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眉毛黑亮,却不怒张,如他的人一样柔和,即使睡眠中长长的睫毛也由於略有凹陷的眼显得翻翘,他的嘴唇颜色并不娇豔,因为身体状况,甚至还覆了一霜色,却不影响那完美的唇形。这张脸与高一初见时发生了不少变化,尤其是比那时清瘦多了,原本就无赘肉的脸现在尖得要人心酸。
施言想著得要他长点肉,为他盖好大衣站起来。本是想拿本书坐到黑诺旁边等他醒来的,却不知道突然来了兴趣,把黑诺的柜子打开,里面无什麽新奇东西吸引施言,都是黑诺那些旧衣服,不过也看见了自己的海螺--带著包装呢,那包裹的纸是施言精心挑的,当然就记得。拿出来坐到桌前打开自己欣赏,越看越觉得配黑诺,施言也沾沾自喜自己的眼光。随意拿了一下,有声音?放东西了?施言打开海螺上半,金灿灿一堆。拿起来一枚疑惑地翻看。认出来的施言突然就低下了头。
等施言撮了几把脸,再看那些金色亮片的时候,眼中是错不了的疼爱。他来到床边,那无知无觉沈睡的人,有著最纯澈心灵的人,他永远记录的是别人的好,别人的给予,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得到的多麽少,多麽匮乏。施言的手自动的爱抚上了他的脸,善良的黑诺,我们会是一世的朋友、兄弟,我一定会对你好,最好!
黑诺是被唇上的触觉弄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施言坐在身边手在自己唇上。一头雾水的黑诺把他手拿下去坐起来。施言敲了他头一下:〃睡够了,快起来,晚上跟我放鞭炮去。〃
黑诺下来穿鞋:〃家里没有人,你晚上要在我家吃饭吗?〃突然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海螺,说话就结巴起来:〃你、你拿出来的。〃
〃留它干什麽?神经病。〃施言拿起那些太阳神和蜂王浆的瓶盖,都是剪过边沿的,所以圆圆的。
黑诺不好意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想留著做纪念。〃
〃笨,难道我以後会对你不好?〃施言听到这句话以後心头泛起的连肠子都酸楚的柔柔的情感,在经历了自己恶意欺凌以後的黑诺,竟然会说自己是对他最好的人。
在黑诺家吃的饭,不是没有别人的。他爸妈和弟弟们今天都不会回来,但是他五哥在二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回家了,施言不需要敏锐的神经,就察觉到了黑诺的拘束和紧张。黑诺给哥哥盛了饭,介绍这是自己同学,来找自己玩,自己就留他吃饭了,其中有解释的意味要施言不太痛快。
他五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吃饭,但是黑诺不再会给施言夹菜了,施言也注意了黑诺果然只吃素菜,到黑诺小心地问为什麽晚上专门放鞭炮去,施言回答家里被别人送的鞭炮成灾,三十夜晚上从晚饭到午夜的饺子之间就没有闲著的糟蹋,还是剩了几大箱子呢。他妈妈要他尽快消灭,因为正月十五必然还有送上来。
这话题才吸引到了五哥的注意,打量了施言几次以後,热情地询问起他父母都在什麽地方工作,是什麽职务。在知道施言的身家背景以後,亲热地拍了他弟弟一把:〃黑诺,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能打来这麽好的朋友,真有你的。〃
黑诺脸上不自然,可施言才是被惊到的人,他怎麽知道自己和黑诺之间的〃人肉沙包约会〃?黑诺告诉的他?那他知道自己这麽欺负黑诺,现在的话真话、反话?施言也不知道怎麽接这话,因为不知道他五哥的真意。
〃五哥,〃施言头一次这样尴尬,呐呐不成语:〃那、那时候〃
〃还是施言心胸宽广,到底是有气量的人,黑诺,你给施言父母道歉没,施言能原谅你,你可别再犯混。这麽好的朋友,你还和人动手?〃五哥把话接走了,对黑诺教育一翻,转而对施言却是笑面如花:〃真没想到他回来你们还做了朋友,你不计较。。。。。。〃
〃等等,五哥,他给我父母道什麽歉?我也没什麽要原谅他的啊?〃
轮到五哥无话,施言看著黑诺紧张的样子:〃我、我哥是说咱们俩高一打架的事。〃
〃高一打架?哎,那还叫打架啊,五哥怎麽也知道?〃施言放心了,只要不是做人肉沙包的事情被拆穿,施言都不理亏黑诺。
〃我告诉我哥的。〃黑诺快答。
〃你妈来我家了啊。〃五哥的答案同步。
施言狐疑地看黑诺,然後在桌下拉住了黑诺的手掐紧,他错过了什麽?什麽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五哥,我妈来干什麽?不是来告状的吧?〃施言一脸无害的笑容。
〃你伤那麽重,你妈能不急吗?当然要找黑诺算帐了。〃
黑诺手欲抽走,张嘴欲言,施言握住了手,眼神严厉警告他。
〃怎麽算了这帐?〃
〃你妈走後,我爸打了黑诺好几天,他认错好,我家才把他送回乡下去,後来我觉得农村教学质量不好,建议我爸要他回来,所以黑诺才可以不在农村了。否则啊,这家夥现在还在村子里,以後说不定就扎根那里了。〃五哥自以为幽默地结束了这话。
黑诺和施言都不说话。五哥又说了什麽,他们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他走了。
施言脑子里嗡嗡地,盯住黑诺:〃我是对你最好的人?〃
55
施言单独走了,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去消化黑诺五哥的话,这个冲击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直以来,都认为黑诺当年是占了便宜,害怕自己的报复才跑路的,所以在他回来被自己抓了把柄以後,才又想起了趁此机会把高一的帐一起收回来。到现在都是理亏车链子的事件,而不是那些拳脚。
高一的黑诺虽然瘦,可是依然有健康的体魄,依然可以和自己较量;而一年後的农村回来,黑诺身体变得孱弱,整个人透著病态的虚空。施言不知道他是怎麽过了那一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黑诺吃了不少苦。因为推算黑诺的病,最早就是在农村的时候开始尿血的。
施言一直为他的肾烦恼,为他恢复健康出力,这是把黑诺看为平等朋友,却也不否认自己给了黑诺一份恩惠,毕竟,黑诺家里人好象不太注意他的情况;而黑诺自己也没有能力保养身体。可是现在情势逆转,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没有给予恩惠,黑诺有今天是他一手造成的。即使他做的再多,都不足以弥补给黑诺一个健康的身体。
把车子停在了楼下,施言走在冷冷夜风中,拉开了脖子上的围巾,扯开了领口,否则胸口燃烧的火焰会窒息了他。走到疲累不已、走到浑身冰凉,施言眼前走过那个清秀的男孩。
高一初见,他看出自己的轻视,却无声无息地负责起打扫;
高二的他蹲在自己面前,忍受别人耻笑:〃可以请你揍我一顿消了气,原谅我吗?〃
从此以後安然地赴约、体育课上那狰狞伤痕、三层裤子的愧疚、展现在眼前的伤淤累累的身体、抱起发抖的他。。。。。。
高三开学的断交、被背叛的愤怒、现在想来哪里是背叛、他怎麽敢与自己做朋友?即使因为自己的拒绝又遭受暴力,依然〃是我骗你在先,是我做错了你才会生气。〃
施言不得不扬高了头,控制住眼里的热气。耳边还是黑诺充满感恩的那句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这一夜,施言的春梦里换了主角。施言的发育完全正常,早在14、15岁他就有了遗精的现象。而随著年龄的增长,以前是单纯的白天劳累兴奋,会在睡了一觉起来以後发现内裤濡湿,後来他开始有梦境,在梦/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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