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阴差阳错,他在芸芸众生里一眼辨出了同路人,他们的初始身份却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
徐安远在后台等着,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又看了遍稿子。
稿子是自个儿写的,几处很出彩的地方他标注过,到时候会刻意调整语速和节奏。他环顾一周,感觉百无聊赖,正好看见负责联络他的小姑娘正在朝这儿看,立马冲着她招了招手。
那小姑娘是这次活动的工作人员,才大一,战战兢兢的,看见他示意,立马碎步挪了过来,有些紧张地问,“学长,怎么了?”
徐安远严肃着一张脸,皱眉,跟着她一起压低声音,“怎么办?我紧张,我稿子还没背下来呢。”
听他这么说,那小姑娘也吓了一跳。
徐安远这尊佛,两次彩排的时候都说忙,没有来,她以为学长总是靠谱的,就没强求,这还有几分钟就到他了,现在跟她说他还不能脱稿,这不是要命呢吗?
小姑娘脸都吓白了,睁大着眼睛也不敢发作,哭丧着脸都要结巴了,“那,那怎么办……?”
徐安远道,“都怪你,你怎么不跟我说今天书记也来啊?这不扯呢……”
徐安远逗人逗出瘾了,这么无耻的话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他的潜台词是,要是书记不在,他也能瞎糊弄过去,现在领导在底下,他糊弄不去了。
小姑娘没见过几次市面,很可能还是一次中间联系嘉宾,被他两句话吓得已经快要哭了。
她以为成了自己的错,害怕担责任,委委屈屈地小声道,“学长,我说了,真说了……那,那……”
她还没那出个所以然,主持人已经报好幕了,徐安远套路熟,也不用催场的过来,直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伸手亲昵地拍了拍这小丫头的肩膀,然后作怪一样朝她眨了个眼。
“系好青年的口子”,这个主题真的很扯,又红又专又光又正。要不是真的不太好讲,又被副院直接点名,徐安远真的打死不来。
风头分大小,室内的音乐厅和室外的东操场算是风头最大的地方了,徐安远大一的时候不懂事才爱往音乐厅舞台上现眼,到大二他就差了,要不是因为底下坐着校级领导及以上,他也不回来。
把自己变成“名人”,这件事很蠢。
徐安远更乐意帮别人创造“知名度”,就像学校学院不厌其烦的设立各种名目,让学生获得各种奖项荣誉一样——无形中设定规则,看别人努力争取,不亦乐乎。
不是文艺类活动,音乐厅的大灯也总全开着,徐安远搽得那点妆,没到二十分钟就全吃没了。
灯太亮,他看不清个台下四五六,更看不到底下观众眼神的反馈,只能根据掌声来不断调整自己的节奏讲下去。
还好徐安远说话是公认的有魅力,演讲时尤甚,活动负责人李岩对他是全然的放心,完全不怕他掉链子,加上徐安远ppt简单,不用调整灯光,后台在这二十分钟里简直是一派祥和安然。
李岩是院里这届学生会主席,知道徐安远既是给院领导写发言稿的笔杆子,又是学院官网维护的负责人,还是参与学校两微平台运营的,这种人笔下风格千变万化,就连她也没什么可指点的。快结束的时候,她扒开一条缝隙从幕布后往外瞄了一眼,没问题,她彻底满意了。
底下鼓了好几次掌,徐安远说完最后一句话,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下了台。
主持人提着裙摆去报幕,徐安远和她匆匆而过,又闪避开下一个节目表演者,走到李岩身边。结果没等到社交性赞美,反倒是等来学姐张口质问,“你刚才是不是又撩大一小姑娘了?”
徐安远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没敢吭声。
李岩斜他一眼,“上个台都不够你见缝插针的,不搞对象就别瞎瘠薄撩。”
徐安远闻言大喊冤枉,“岩姐,我都快被您抽成陀螺了,哪有时间搞对象?”
“跟你说正经的呢,别瞎撩,趁着这几个月多露露脸,老师那头使劲不算,你也别忘了这群学弟学妹,都是以后要给你投票的——”李岩嫌弃地摆手,“行了行了,走走走,我忙着呢——你快出去看看,我刚才看到你朋友过来找你了。”
朋友?谁?徐安远心里一震。
徐安远特别害怕这种台上活动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后续问题处理起来特别麻烦。
活动时候被评委或老师频频点头示意也就算了,下了台被小姑娘堵着要电话这可就很尴尬了,不过这么正式的活动,哪个小孩趁着没结束就敢往后台跑啊?
他缓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往外走,没成想,这一下,见到的是老幺和程迢。
多日不见,这一向猝然对视。
徐安远的心里狠狠一缩。
第八章
徐安远有意避开程迢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为了别偶然地撞见他,他连老幺也没怎么联系。
他晚上会翻程迢的朋友圈,知道他两天前论文答辩,明明他的毕业论文他出力不少,可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发哪怕一句问候。
徐安远不敢多看他,只是擦着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下。
可就这转瞬的对视,程迢居然是微笑着的,他看着他,眼里闪过的是片刻的、却显而易见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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