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了崖前,见群主云集,还想在笑和尚身後乘机下手。只觉手上两口剑好似被什麽东西挡住,接着便被笑和尚打了一下,踢了一脚,跌到崖下去了。
第三十八节妖尸出土
袁星跌落崖下,未听到金蝉的呼,还不知来人身份,狼狼狈狈地爬了上来,躬身禀道:“这小贼和尚从空中一个斤斗坠将下来。”
这‘贼和尚'三字冲口而出。左颊上早着了一巴掌,疼得用一只毛手摸着脸直跳。金蝉笑道:“打得好!谁叫你出口伤人?”
英琼见它连连吃亏,於心不忍,一面喝住袁星,休得出言无状,好好地说。
金蝉不住口地喊:“笑师兄快现身出来,我想得你要死哩!”
连喊数声,未见答应。袁星见金蝉这等称呼,才明白来人竟是一家,这许多冤打是白挨了,只得忍下怨气,仔细道来。
身为袁星主人的英琼,本身是应劫而生,更是气盛之人,目空一切,对阶级之意识,甚为淡薄,觉得其错不在袁星,当然颜面无光,未免有些不悦。所以世人说:打狗要看主人面。
这时金蝉正喊得起劲,猛觉手上有人塞了一样东西。在成都时就常被笑和尚用隐形法作弄,早已留心到此,趁势一把抓了个结实。忽听耳边有人说道:“你先放手,我专为找你来的,决不会走。只是这里女同门太多。我来时又见那猴子心狂气傲,仗势逞强,特意挫挫它的锐气。不想无心得罪了人,所以更不愿露面。
我还奉师命有不少事要办,你同我到别处去面谈如何?“
金蝉知他性情,只得依他。再看手上之物,竟是两个朱果。无暇再问来历,便对众人说道:“笑师兄不愿见女同门,我和他去去就来。”
说罢,独自往绣云涧那边走去。灵云因法术竟封闭不住那洞|丨穴,恐怕里面还有宝物再出差错,约了众人同去查看,想法善後。
阴魔也已化形遁入洞内。见宝|丨穴原是两层,中隔一道石门。内洞中六道剑光互相纠结绕,其形不一,色彩各异,光华照眼。剑内各有元灵驻守,本来就是微尘阵中那主领征伐杀戮的一部分。阴魔牵动阵内元灵与剑灵互通,共浴先天真气,确立主属後,不虞走失,任由它们在洞中互相击刺磨炼。洞外金蝉亦与笑和尚同回,英琼因朱果是莽苍山特产,错应笑和尚从莽苍山来,问起英男之事。
原来袁星想将英男寻回,以搏主人欢心,说山中有许多子孙,可以相助找寻。
神禁不起袁星一再怂恿,因深通灵性,能预知警兆,预料目前不会有事,便径往莽苍山飞去。全山寻遍,倒见了不少大马熊。虽遇见几个小猩猿,俱是年龄尚轻,灵气毫无。休说英男,连大点猩猿一个都无。记挂後洞,不敢久停,只得回飞。
飞过一处山崖,见地下有几个朱果,神自然识货,飞身下去抓起,便飞回来。那朱果共是五个,神只吃了两个,多分一个给袁星。
它这种行为,正合英琼的心意,拿眼望着灵云,并不作声。灵云虚有主持之名,实在得罪不起大户。笑和尚是三仙衣钵传人;英琼是师祖预定接替道统;神是开山祖师座下神禽,奉有护山法旨。谁也不是省油灯,不面面俱圆,日後阻力多着呢。灵云机伶的道:“把守後洞,何等重要,岂可远离?连神钢羽俱有放弃职守之罪。袁星已有笑师弟责罚过了,姑念为主心切,从宽免罚。下次再若故犯,轻则追回宝剑,逐回莽苍,重则飞剑斩首,决不宽容。速往後洞,小心防守去吧。”
用那袁星过门,这最弱的一环担负起一切过失之名,却不施量刑。这就是为政之道,只能砌出漂亮的裁决,掩饰过去。说神有甚麽罪,甚麽内部处分,甚麽下次乜乜物物,也都是吹吹风嗟。
风波平息了,笑和尚约助捣乱绿袍老祖妖巢。金蝉这初生之犊,自是一口应允。众女多是急功喜事,本来踊跃叁加,灵云脸色大为不快。
社团组织,本就是层压制度,成功失败全看收有多少随从。收得“靓〔多,就可偿回那为买资格而付出的本钱,更可坐地分肥。若无收”靓〔资格,就只能锐身犯险,九死一生,於九泉下捶心泣血。
灵云辛辛苦苦才收得一班姊妹随从,却要为他人效力,硬碰擎天巨魔绿袍老祖,眼看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再做无兵司令,那能成道,即插口说道:“蝉弟你就是这火爆性子,也不知乱些什麽,听我来说。”
金蝉鼓着一张嘴,抢着说道:“姊姊,这还有什麽说?我们既然以剑仙自命,斩妖除害,乃是天职。我和他情同骨肉,你们不肯帮他,也得帮我。莫非这义不容辞的事,也要禀命而行麽?我不管你们,谁要怕事只管不去。适才文姊姊和李师妹、申师妹、秦二师姊都说去的,想必不会说了不算,再连我一同┅┅”
成功之道,就是一面激将,一面挟制,才能驱使信徒奋不顾身。不过口是两块皮,人人都有,各有说法,最强的当然是有能力封杀别人的人。灵云不等说完,就喝道:“蝉弟住口!这凝碧仙府,乃本派发扬光大之基。似你这样放肆狂妄,言行任性,如何能行?一言一动,都似这般浮躁,岂是修道人的体统?凡事须有个条理章法,大敌当前,尤须慎重,岂是随便张惶,便能了事的?”
成大业,要分工;我笔耕,你冲锋。主流有主流的矛盾;少壮有少壮的派系。
灵云以仙府正值多事之秋,灵峰飞走,宝物化成光华,破空飞遁,不久有异派来滋扰。此间乃根本重地,稍有失陷,非同小可。百蛮山除妖,为期尚有半月,正好借笑和尚大力相助御敌。若难以兼顾。令金蝉一人同去还可,其馀同门只好到时再定行止了。
商议停妥,笑和尚便将适才接的那口飞剑交还灵云。那口飞剑形式特别,连柄长只尺许,剑身三棱,青芒耀眼,寒气森入毛发。当下灵云将弭尘幡交与笑和尚,元阳尺藏在袖内,一手持着天遁镜,一手拿着紫郢剑,领了众同门,走到宝|丨穴前面峭壁之下。
各人将十来道剑光放起,冲霄而上,似五彩匹练起在半空,神龙夭矫,略一游转,齐往宝|丨穴上空会合。寒光宝气,耀目生辉,杂以雷电之音,穿织成一光网,笼罩|丨穴顶。灵云料无疏虞,才揭开|丨穴顶石盖,用手中天遁镜往下一照。见里面是一个井一般的深|丨穴,从上到下,约有二十馀丈,比|丨穴口约宽三倍。内壁上面还有一个石门,馀外三面俱是平滑如玉的石壁。金铁之声自石门里传出。
那石门竟似天然生就,先用笑和尚的飞剑,往缝隙里试了试,竟不能削动分毫,也不知以前宝物怎能破壁飞去。又用弭尘幡试了试,彩云起处,仍不能飞入池一步。姑且用英琼紫郢剑,向门缝里刺去。谁知紫光到处,立刻一道白烟一闪,石门不见,却见金光耀眼,夹着一团彩气,疾若闪电一般旋,正当去路。
灵云将天遁镜交与笑和尚,要过弭尘幡,冒险入内一探。通过彩气,里面地方甚是深广,玉柱瑶阶,五道光华之中,先是一道形如蜈蚣的红光,倏地扑来,馀外四道光华也纷纷飞到。灵云只得举起手中九天元阳尺,化成一道金虹,往那五道光华围去。
阴魔本就在洞中滋育剑中元灵,当然不会任由五剑飞逃,令佳人获罪。於是导元灵入剑囊,指挥五剑还原。五道光华掉转头,疾如闪电往壁上飞去,晃眼钻入壁中不见。大小七个玉囊在壁上,色如羊脂,与壁相平。金光闪处,光华全敛,一面玉,就是那面化为石门的六阳,随着飞入灵云手内。
灵云用真气将七个剑囊一齐吸出,忽见金光闪处,壁上空|丨穴全都生长还原,并无缝隙。再看手上玉囊,竟是透明如晶,囊中剑形,俱与名称相符。那七个剑囊,只龙、蛇二剑最大,约有尺许,小的只三四寸大小。囊形也与剑形相类,注有剑名古篆:龙名金鼍,蟾名水母,鸡名天啸,兔名阳魄,蜈蚣名赤苏。除去玄龟、青灵二剑外,俱在囊内。
这七修剑原是长眉真人采五行精英,用九九玄功,按七真形相,炼就的七口飞剑,与微尘阵及紫郢、青索共是一体,藏有元灵主持。因微尘阵退隐,长眉真人将七个玉石剑囊,深藏在凝碧崖旁天波壁中腰,那青井|丨穴下中元洞内壁上,令七口飞剑各依生克,在洞中自相击刺磨炼。真人再外用法术将仙剑、洞|丨穴一齐封闭。那日母猿袁星身上来了周甲天癸,五灵脂污了那封锁青井|丨穴的法术。
内洞还有头一层封锁,便是那团彩气化成的石门的一面六阳。六阳遇丙、午之年、午、月、日之午时,成六阳天干,是阳盛阴衰,物极必反,转致失了效用,较弱的一口被迫穿出,石门阻隔不住。内中最弱的玄龟剑,已在端午前一日,首先化形飞去。此日乃丙日,青灵蛇剑穿出,为笑和尚所执。
灵云收剑出洞,忽见一道光华从空飞降,是轻云下井,拿来妙一夫人的飞剑传书。传书内文命英琼将阴素棠叛徒余英男救转峨嵋,因英男身陷的冰窟,窟内黑霜乃天地间穷阴凝闭之气所萃,骨髓业已冻结。九天元阳尺虽有纯阳奥妙,却只能引魂归窍,除邪毒;而且阳气太盛,由外照射进去,定然骨髓受伤。必需再寻妖尸,盗万年温玉。说及笑和尚百蛮山除妖之日,也正是妖人侵犯峨眉之时。
此事全仗临机应变,举动慎秘,人多反不相宜,可着金蝉借了朱文天遁镜,助他前往便了。
灵云将紫玲师妹的弭尘幡借与英琼。英琼道谢收下,带同袁星,跨神,直飞莽苍山而去。阴魔见山中虽有群雌粥粥,却是同行共止,诸多不便,当然不想现身。见英琼远去冒险,思量有危才有机。熔化红珠丹气,才是当务之急,阴魔亦化形随前往。
英琼照柬上所指道路,飞达莽苍山阴。忽听尖厉之声,起自山後,恍如万窍呼号,狂涛澎湃。隐隐看见前面愁云漠漠,惨雾霏霏,时觉尖风刺骨,寒气侵人。
愁云笼罩中,隐隐现出一座悬崖。那崖背倚山阴,色黑如漆,穷幽极暗,寸草不生。崖根凹处有一个百十丈方圆的深洞,滚滚翻翻,直冒黑气,旋起一阵阴风,风中一股股黑气,似开了锅的沸水一般,骨嘟嘟涌沫喷潮,正往脚下冒起,卷起万千片黑影,冲霄而上,倏地分散,化成千百股风柱,分卷起满天黑点,往四面分散开去。
英琼在背上,微微被风中黑点扫了一片在脸上,也觉着奇冷刺骨,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取下黑点一看,其色如墨晶,形同花瓣,薄比蝉翼,似雪非雪,虽然触手消融,却微觉冰痛麻木,情知柬上黑霜定是此物。只见足下千百根风柱中墨青翻腾,飞花四溅,怪声嚣号,万壑齐吼。以神的本领,竟无法在下面落脚,袁星更有些禁受不住,英琼只得命神领袁星去寻找它的子孙和那些马熊下落,以备再来盗玉之用,自己飞身上空静候。
这些有相物力,当然留难不到阴魔。气化了的法身,同色同温,飘入寒晶洞内,穿过千重黑氛,寻到英男冰化处。
原来余英男当日出走,深入莽苍山阴,为妖人所诱,助盗寒|丨穴玄晶之内的冰蚕。妖人把时间算得不准。英男去时,正值寒风归|丨穴之际,入|丨穴数步,便被寒风吹倒,冻僵在莽苍山阴寒晶之内,骨髓皆化成寒冰,周身气血虽已冻凝,惟独心头方寸尚是温热,受着黑霜阴霾之厄,苟延残息。
阴魔用真气渗入爆裂玄冰。无相驱动有相,只能借力使力,进展缓慢,直至正午时分,才把覆盖余英男的寒晶爆离寒晶主体,风势也渐渐减小,英琼也身与剑合成一道紫虹,从天下注,直往洞内穿来。
英琼飞临洞口,觉着那洞口黑气竟似千万斤阻力。娇叱一声,运用玄功,冲破千层黑眚氛团。紫光影里,照见洞口内只有不到五六尺宽的石地,因日受霜虐风残,满洞石头都似水蚀虫穿,确锉削,纷如刃齿。过去这数尺地面,便是一个广有百寻的无底深|丨穴,黑氛冥冥,奇寒凛冽,森入毛发。这还是寒飓业已出尽之时,任英琼多服灵药灵丹,已有半仙之体,都觉禁受不住,便将弭尘幡展开护身。
寻看英男,哪有踪迹,却不知英男只入|丨穴数步,在她身後的冰砖内。忽听|丨穴底隐隐又起异声,洞外怪啸也彷佛由远而近,遥相呼应。英琼暗喊:“不好!倘如狂风归洞,与霜霾出|丨穴,两下夹攻,万一这幡不能支持,岂不连自己也葬身|丨穴内?”
又因柬上指定今日,时机稍纵即逝,心切英男,不忍就去,如此徘徊瞻顾,好不惊惶失措。不由把心一横,咬紧银牙,准备驾剑光冒奇险,到|丨穴底探看一番。
阴魔见英琼舍近求远,瞻前却不顾後,无奈聚化真气,射出一丝黄光,在洞壁上闪了一闪。英琼回身一看,见洞口黑氛聚处,隐隐见有一道黄光闪过,照亮洞口左近地面上,似有一个四五尺长短的东西隆起,通体俱被黑霜遮没,只一头微微露出一块白色。定睛一看,正是英男,不由心中大喜,如获至宝,飞上前去,抱了起来,立觉透体冰寒,身体麻木。
同时|丨穴内异声大作,黑氛已经冲起。英琼知道危机一发,也不暇再顾身上寒冷,舍死忘生,驾起剑光,从洞口千层黑氛中破空飞起。身才离地不过数十丈高下,忽见一道黄光直从对面飞来。英琼怀中抱着一人,浑身冷战,正愁无法抵御。
那袁星已在两处夹岩层里找着它的子孙和马熊後,骑着神飞到,挥舞着的两道光华闪处,将敌人击落。惨叫声中,那黄光如陨星坠下地去。英琼在彩云拥护之中,往山阳直飞,寻了一个有阳光之处落下。
山阴山阳,一冷一热,宛如隔世,但黑霜玄冰又岂是平凡阳光所能溶解。阴魔暗地液化法身,泻入冰内,收尽冰内玄气。不消片时,数寸玄冰化尽,现出英男,面容如生,只是颜色青白,双目紧闭,上下牙关紧咬,通体僵直。英琼匆匆抱起英男,上了背,直往峨眉飞回。阴魔知英琼必须回来盗取万年温玉,於是不返峨眉,只遥远监视着袁星。
袁星等英琼走後,又往夹岩处找那些猩猿和马熊,不料被两个鬼小孩中途跟上。仗着两口宝剑挡着鬼小孩发放的黑气,带着猩猿和马熊全数退入岩洞内。鬼小孩没法近前,便将洞封住就走了。岩内,袁星细问群兽遭遇,才知那鬼小孩就是妖尸手下。山中的猩猿和马熊就是被这妖尸的鬼小孩所害,剩的就只夹岩层里这些。
原来那藏妖尸的洞,就是先前英琼诛山魈後所住的洞。英琼走後不多几天,那用剑光伤了几只马熊的石明珠,还同了一个女的,飞落在那生长朱果的大石上面。由早起来找到天黑,也没找见什麽。忽然径往洞里走去,用剑光到处搜寻。
在洞中连住了几日,将石壁打通,现出里面有许多石室,还有一层天井。最後在洞里坐卧的那块大石打起坐来。两女四手不住在石上摩擦,只擦得光华闪闪,火星直冒,石也发出一片半黄半青的光华,先是由青黄转成深黄,又由深黄转成红紫,未後又变成深紫。石头也由厚而薄,由大而小。忽然又是一亮,由石上闪起三尺来高的紫色光焰。
倏地一声像夜猫子般的怪啸,大石旁边平空现出一个四五尺高、塌鼻凸口、红眼绿毛、一身枯骨、满嘴白牙外露的僵尸在,将那发紫光的东西伸手抢了去。
二女扬手,飞出两道青光,直朝那僵尸头上飞去。那僵尸怪笑一声,把嘴一张,冒起一道黄烟打下青光。当当两声,青光落地,原来是两口宝剑。那两个女子亮出火光,同时飞走。幸得那僵尸颈上锁着一条铁链,双脚底下又套一个铁环,跳起身来,只能追离洞口十丈以内,即铁链已尽,只好落下。用那双枯瘦如柴的手臂一捞,捉住了几个猩猿和马熊,当时被他咬断咽喉,吸血而死。只()/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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