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树,有个屁的橘子树!”黄小开点了支烟,把手里的牌扔出去。“一对Q!”
“你应该看见的,就是在窗边的那盆,刚刚结了果的。”夏谐没有识相地离开,不依不饶地问下去。
桌对面的人扔了四张牌,炸弹:“哦哟,黄老板今天可是要便宜小弟了!”
另外站着看牌的一个人啧啧两声。
黄小开有些恼了,转头推了夏谐一把:“叼你母,一棵破树,把老子的好运都搅没啦!”
夏谐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撞在铁床架上。
打牌的一个人叼着烟在抽牌,边吐气边说:“小白脸真的像小脚女人一样,斤斤计较的,我老母买菜都没你这样……橘子兄弟分着吃了,好酸,白送我都不要再吃。”
其他几个男人哄地一声:“铁哥你好没道理,再耍耍他嘛……铁哥是不懂门道!”
夏谐听了,又快步走到那些男人跟前,伸手就要抓住那叫“铁哥”的男人的衣领:“你们吃了……?那树呢?树……”
铁哥眼疾手快地伸手把夏谐一把打在地上,作势要站起来踹的样子:“甘霖娘!好心告诉你别给我动手动脚的,操的!树扔到楼下了,死得比你还死啦!”
夏谐慢慢撑着起身的时候,铁哥拿起拳头挥了挥:“小白脸,给老子安分一点,要么滚,要么吃老子拳头!”
夏谐没点头,也没摇头,慢慢爬起来,一步轻一步重地往外走,从着昏黄的灯火里再次走向黑暗。
七月的天亮得很早,天空已经变成鸦青色。
在工地宿舍的楼下,夏谐所住房间那个窗口的下面,他找到了那盆橘子树。
盆是全部碎了,盆里的泥土和地面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暴露出一些树的根茎。橘子树矮矮的歪斜在土地里,很萎靡的样子。
因为在屋内的原因,温度很高,把橘子树催熟了,七月就长了小青果。
可惜该吃的被吃了,该烂的烂了。
夏谐小心地把橘子树连带着泥土归拢到自己怀里,他半坐着,胸口还是有些气喘。
这一片荒地里,散步着许多垃圾。他看见脚边滚来一只波子汽水瓶,这种瓶子很有意思,颈窄窄的,里面滚着一只珠子,丁零当啷地响。
夏谐伸手把它捡起来,从瓶口的珠子往外看,里面的一切都是扭曲的,连天空的鸦青色也变成了旋转的混浊颜料。
就在这扭曲之间,他在天与地,混合颜料之间察觉一个污点,黑黑的,小小的。
拿下了瓶子,他才发现那个污点是一辆车。不远不近地停在工地的一条小路上。车静静的,怯怯的,模样乖巧,大概是并不希望打搅到任何人,但夏谐还是觉得奇怪。
“夏医生,天都黑了,看什么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声音有些旧了,但很和蔼。
夏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家门口的路上站了太久。他伸手支了支眼镜:
“你们家的橘子树,长的很不错。”
听见他的话,何太太很开心的模样:“哈哈,哪里不是,这树有些年头了,很争气!你看这果子还青着呢,等熟了给你和林先生送一点去,好不好?”
夏谐只是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哦哟,夏医生,跟我还客气什么?老邻居啦,不要见外。”
何太太是这片社区最初的住户,她和丈夫都是电视机厂的员工,那时候A大缺钱,卖了一批教职工宿舍给国企,于是这对夫妻就一直住到如今。何太太住在夏谐家隔壁,喜欢养很多植物,院子里的橘子树很茂盛,今年还没修枝,都长到外头来了。
何太太自从听说夏谐在H大就读,就一直叫他“夏医生”了。大概在她的认知里,医科生必定都会成为医生,正如师范生必定会成为人民教师,法学生必定会成为律师一般。“夏医生”是迟早的称呼,如今不过早叫了几年而已。
何太太很喜欢男孩子,可惜没有儿子。她对夏谐夸的第一句话便是:“夏医生,你好俊的。”她向来热情大方,最喜欢笑眯眯地望着人,十分可亲。
没有聊几句,何太太手里牵着的狗耐不住了,东蹿西跳,这架势简直要制不住。于是她只好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花花就是想玩……我带她再走走,夏医生,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夏谐勉强勾了勾嘴角,当作回应。
那应该算是笑。
对着林阙做不出来的事情,对旁人却可以勉强做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夏谐打开门,入眼是一片漆黑。
只有厨房的门里露出温暖的亮光来。
林阙的身影在这光里走动着,看起来很忙碌。厨房里有水流的声响,有刀在砧板上动作的声响,有择菜时菜茎被折断的“啪嗒”声,还有水壶烧开时蒸汽喷在空气中的声音,满是烟火人气。
夏谐看着,微微有些怔了,只站在那里,一时没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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