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几乎以为自己见证了一场死而复生的奇迹。有人低喃着,复述着僧侣们的话,“他从死荫里出来,神将死的痛苦解释了、叫他复活,因为他原不能被死拘禁”……*
许多年后,所有后继的史官都将用笔墨铭记这一日。美第奇公爵站在露台上,对下方的民众讲述了过去发生的一切。他宣判帕齐为叛国罪,沉重地谴责了他为一己私利招募雇佣军刺杀同僚、破坏城内宝贵和平的行为;他列出同谋者的名字,萨尔维阿蒂,科罗纳弗利,以及执政团中的帕齐党人,于是人们心知肚明,这些就是耻辱柱上将多出的名字;他痛悼朱利亚诺的死,一一列举出上百位美第奇家族殉难的卫士们,饱含情感地怀念了这些忠诚而无畏的弟兄。最后他宣布,血债必以血偿,他必将涤荡城中的罪恶,因为这样的罪孽必不能容于天主面前,新的秩序就要来临,他会还众人一个清洁、干净、不畏天主审判的佛罗伦萨。
人们仰着脸,望着他。洛伦佐笔直地站在那里,年轻的面容上镌刻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充斥着愤怒与悲哀,又潜伏着更多深沉的东西。当他斥责时,人们如同看见了千年前人子的影子,在人们认定他已死时,他从棕榈山上出现,周身簇拥着闪电,宣告他再次归来时,就是揭开复仇和清算的序幕之时。
人们起初怯懦不安,保持着窒息般的安静。但当他的演说结束,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始挥舞双臂:“上帝保佑公爵,上帝保佑美第奇!”——这样的声音立即引来大片附和声。人们争先恐后地吼叫起来,像节日时呼喊圣徒的名字那样热情高涨:“杀死反叛者,复仇,复仇!”
洛伦佐向他们深深地鞠躬。他站在原地,默默看了一会儿,难以抑制地感到一阵悲哀。为人们的短视和健忘,也为人们如此轻易地被煽动。仿佛无论是谁振臂一呼,都会引来他们的盲从。
台下,士兵引导人们离开,洛伦佐转身走进宫中。波利齐亚诺和乔万尼在房间里等他。学者首先起身走向他:“效果很好,甚至出乎我的意料。至少在当下,假装忘记那些暴民是明智的。”
他继续说:“不过,你还漏了一个人——你是故意的吗?”
“里亚里奥?”洛伦佐不置可否。
“我们将他软禁在房间里,”一名侍从说,“您要见他吗?”
洛伦佐摇了摇头。“看好他。”他只是说,“他是我们重要的筹码。”
里亚里奥,西斯笃四世的私生子,作为处于事件最中心的局外人,他安稳地度过了那一夜,只在半夜人民冲进宫殿时惊醒了片刻,很快又沉入了美梦之中。今晨一早,当美第奇士兵冲进他的房间时,他还安稳地躺在床上,怀中搂着一位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金发少女。人们将年轻的红衣主教捆缚起来,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无辜得就像误入蛛网的飞虫。圣座好像从未想过他会身处危险之中——这个计划本该万无一失。谁能想到真的有人胆敢试图在教堂中刺杀一位公爵呢?而如果能顺利地除去美第奇兄弟,教皇家族中必然有一个人需要站在风暴最中心,以及时拿走属于他们的那一杯羹。成是哈莫迪乌斯**,而狂妄的人们也许从未想过,败则将什么都不是。为了防止这位单纯得近乎愚蠢的主教走漏风声,他们没有对里亚里奥透露一个字,时至如今,他仍然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三天之内,我们要开始和梵蒂冈的谈判。有他在这里,圣座会主动找上门来的。”缄默片刻后,洛伦佐说,“至于其他人……接下来的几天,封锁城门,禁止所有人出入——不要让圣座听到一点风声。”
乔万尼一怔。他很快意识到,这意味着——里亚里奥将会是他们唯一活着的筹码。
稀薄的日光下,洛伦佐的眼睛蓝得如同透明。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洛伦佐很快转过了头。
“去休息吧,”他说。乔万尼听出来,他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你为我做得够多了。”
抚平民众后,市政宫还有大量的事务等待处理。帕齐的同党都是在城中根深蒂固的大贵族,士兵们迅速地将他们控制起来,而百年以来,城中各大贵族的家族树早已互相缠绕,如何让这些人的亲戚装聋作哑将是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重大难题。尽管所有旁听了方才那场演说的人,应该都已敏锐地嗅到了现在的风向:帕齐的落败已成定局,作为获胜者,洛伦佐的权威再一次被提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现在忤逆他只会触犯众怒。洛伦佐同样明白这一点。他靠着墙壁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美第奇公爵”已获得了一种全新的权力,甚至连洛伦佐本人都感到陌生。从此以后,至少在这座城内,没什么能撼动他了。
不管怎么样,他看着自己的衣袖,上面还残留着帕齐的血,——我现在是位独/裁者了。
“我能将执政团的事务托付给你吗?”他看向波利齐亚诺,“带上尼科洛和米兰多拉。你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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