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花常乐回他微笑,质朴无华。
第二天,花常乐带着岳无缘的药去了警局。他特意跑去法医那里化验。花常乐说是亲戚吃的药,自己觉得不对劲,想验验看。孟法医接了这个活儿,让他下午来六楼取,前面还有别人的工作。
花常乐下午来取结果,结果印证了他的忧虑:药粉里面确实有莫乔的信息素,还有墨菲司和比卡鲁胺。比卡鲁胺属于抗雄激素药物,它与雄激素受体结合而使其无有效的基因表达,抑制了雄激素的刺激,一般用于前列“腺癌治疗和化学阉割。也就是说岳贤确实在用药物控制岳无缘,而且这个药和岳无缘的性功能障碍有关。
岳无缘的性功能障碍可能不是天生的,而是岳贤给的药物导致的。花常乐没想到岳贤要岳无缘阳痿的原因,按照岳无缘的一面之词,岳贤不会害他——鬼扯。那些药物不仅可以让岳无缘上瘾,还让生理反应异常,分明是害人的东西。除此之外,里面的有效成分和阿芙洛类似,都是让人发情的药物,而不是镇痛。花常乐还记得岳无缘第一次带禁药回来,禁药让他发情,而不是镇痛。如此看来,莫乔可能并没有给岳无缘拿错药,岳无缘确实需要阿芙洛,但是不是为了治疗性功能障碍。如果是体质差异导致的呢?那些禁药会抑制信息素紊乱综合症,镇痛……但是副产物(欲望)只能靠性行为消解?花常乐开始怀疑,岳贤在岳无缘的药物里投放比卡鲁胺是否暗示他们之间存在性关系,而两个alpha的性关系不需要两根处于上位的器官。
想到这里,他已是焦头烂额。为了冷静一下,他顺路去了六楼的洗手间冲下冷水。这层人少,卫生间也清净,但是他一进去就闻到烟味。有人在卫生间里抽烟,里面乌烟瘴气的。花常乐想,多半是谷子书那个老烟枪干的。这时候他还闻到酒精的味儿,看样子这位不仅在偷偷吸烟,还违反工作期间禁酒令。花常乐对谷子书的糟糕兴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方正乂也经常偷着喝酒。
他洗完手就打算出去,可是关上水龙头以后他听见隔板里传来男人的喘息。即使被压抑着,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卫生间也算得上清晰。隔壁有人——不止一个人,他们似乎在做什么隐秘的私事。花常乐假装没听到,走了,虽然他很好奇。
这才刚走到门口,就有文职人员过来问他有没有看见方正乂。花常乐一头雾水,反问道:“方队长不是回家了吗?”
那同事说:“本来他是请假了,但是据说今天要交接任务,就回来了,但是这才多久,又找不到人了。”
花常乐想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异样喘息,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他说:“我们的办公室在五楼,你下去找找?”
同事说:“就是因为五楼找不到啦,他经常跑六楼来的。”
花常乐问:“六楼有什么东西吗?”
同事说:“这是他的习惯。”他说完就走了,而花常乐还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他望着卫生间的入口,期待一般等着什么。
事实仿佛在验证岳无缘的预言,大约过了五分钟,走出来的是谷子书。谷子书确实在里面吸烟,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烟味。但是花常乐发现谷子书的烟是新点的,他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抽多少,只是象征性把一支没燃多久的烟熄灭,又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洗手。
谷子书洗完手才注意到了镜子里的花常乐,他回头就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法医有事,顺便……”顺便注意到谷子书的异常——他发现谷子书的衣领没扣好。然而他的目光刚留在对方的脖子上,谷子书就伸手对着镜子扣好了扣子。
“里面太热了,你知道吧,那个……我烟瘾很大。”
“是,我知道。”
花常乐仔细地用侦查的态度打量他的同事,他发现那股味道的源头不是谷子书的口腔,而是后颈。刑警的鼻子总是很灵的,哪怕侦查的对象是自己的同类。他第一次感觉谷子书身上的烟气不是来自香烟,而是信息素。
谷子书也是个谨慎的人,他注意到花常乐的目光不正常,便问:“怎么了?”
花常乐说:“我只是觉得刚才里面还有别人,可能是我想错了,不打扰了,对了,刚才有同事在找方队长,见到他帮我说一下。”
说完,花常乐就走了。一路上,他不得不承认,岳无缘的确有过人的洞察力。至少在方正乂和谷子书的事情上,岳无缘没有完全猜错,那家伙至少猜中了一半。但是花常乐不能理解,为什么娇妻在家事业有成的方正乂要和谷子书搞办公室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标杆式的男人要背弃婚姻。难道性“欲真的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力,让人像吸了毒一样疯癫痴狂丧失理智?
花常乐不明白。
他回到办公室准备继续工作,埋头苦干之时便看见谷子书进来,说:“花常乐,我有事找你,私事。”
“我在忙。”花常乐指着桌面厚厚的文档资料。
谷子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意咳嗽,又说:“我跟你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还有……关于岳无缘的事情。”
如果谷子书说要和花常乐谈谈上司和自己的地下恋情,花常乐多半会拒绝——即使他对那两人的不正常关系抱有好奇心,也不会想要真的参与进去。探究别人的私事,知道的越多,越是无益。但是谷子书扯上岳无缘,花常乐就不得不去。他必须知道谷子书从方正乂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能进一步还岳无缘一个清白公正。
两人倒了会议室,谷子书就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
花常乐装傻:“看见什么了?我不知道。”
谷子书说:“在六楼,在卫生间。”
“那是你们的私事,我不管。”这也意味着默认。
谷子书瞥了他一眼,识相地避开这个话题,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岳无缘吗?”
花常乐说:“不知道。”
谷子书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以前的监控视频,那时候岳无缘和莫乔在争执性骚扰的事情。谷子书回放了几次,问花常乐:“你看出来了吗?”
花常乐摇头。
谷子书把画面停在特定的一帧,指着岳无缘的表情,说:“就算只有一瞬间,监控摄像也会记得,这种表情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特有的……特有的冷漠和残忍。”
花常乐反驳道:“这可能不准,岳无缘是个好人,你不能因为他做了一个坏人的表情就认定他是坏人。”
谷子书说:“我们刑警的职责就是抓捕坏人。”
花常乐说:“但是我们讲证据,而不是用主观臆测。我会找到证据证明岳无缘的清白,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了解他。每次凶手犯案的时候,岳无缘都有不在场证明。”
谷子书冷笑着抽出一根烟,在无人的会议室明目张胆地违反纪律,他说:“我不信,我和老方交好这么久,我都不敢说我了解他,他明知道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们三年没同床了,结果老婆怀孕了,呵,又怀孕了,他还是装好丈夫请假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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