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心道:“她们不解开我的||穴道,毕竟还是对我不能信任。”他一番运气下来,||穴道已冲开了两成,若不说话,专心运功,要自解||穴道原也不难。只是他尚有疑团未解,又即向那两名少女问道:“两位姑娘,你们寻到我时,我是怎么一个样子?”
红衣少女阿缨横了他一眼,道:“你少油嘴滑舌的,想讨嘴巴上的便宜么?”
阿穗别过脸去,更不出声。文渊一听,心里颇觉尴尬,说道:“在下那时昏昏沈沈,人事不知,或许甚为失态,实在抱歉了。”
阿缨道:“既然这样,那就罢了。你那时候可真是难看死了,咱们三庄主上前在你脖子后打了一记,本来要一招杀了,只是见了你背着那琴,就收了手,说要问清楚,再杀不迟。”又听阿穗道:“你啊,都已经昏倒了,还要乱动乱叫的。
三庄主说你服了康家兄妹的……那个春方儿,要我们给你灌了好多冷水,还有些甘草什么的,才静了下来,倒弄得我们一身脏兮兮的。“说着脸上微微一红。
文渊不禁大感惭惶,心道:“唉,虽说我被药力所迷,但是如此麻烦人家,总是于心不安。”又想:“任兄知道此事,不知做何感想?这位蓝姑娘似乎对他甚是敬重。这姑娘行事好快,必是不简单的人物。一见之下,我还道她是个少年俊杰,哪里像是姑娘家了?”
骡车行到一处市镇上,蓝灵玉命车夫停下,付了他车资,另行买了马匹,让文渊和缨穗二婢分别骑盛,说道:“文兄,你手足||穴道应该已解,可以乘马,我们要加紧赶路了。”文渊道:“何必如此急迫?”蓝灵玉脸色一沉,道:“庄里快有大事发生,你自然不用急,我可急得很,只好请你一齐赶路了。”
文渊便不多说,迳自上马,心道:“巾帼庄有什么事,本来与我不相干。然而去见任兄,早日说个分明也好,免得受这闷气。”
四人策马奔行,蓝灵玉等三女无一出声,文渊甚觉无聊,随口说道:“蓝姑娘,任兄现下在贵庄吗?”蓝灵玉道:“没有。”文渊一怔,道:“你要我去巾帼庄,任兄却不在那里,你却怎么问来?”
蓝灵玉道:“我这次南来,本是为了一事,要请任大侠到巾帼庄。四处找寻不到,却打听到他上京来了,这才折回,偏偏又碰到你。既然知道任大侠要到河北,总是能请到他的。”文渊点头道:“原来如此。”蓝灵玉便不说话了。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总是要文渊开口,才有人说话,不禁颇觉无趣,心道:“也罢,她们对我自是没什么好印象,我和自己说话便了。”
十景缎(三十四)
到了夜里,行到了一处荒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蓝灵玉皱眉道:“今日真赶得急了,看来是错过了客店。”阿穗远远望去,说道:“三庄主,前头路上似乎有人,咱们去问问。”蓝灵玉点点头,道:“也好。”
四人策马上前,只见两个乡农走在前头。阿缨纵马前去,说道:“打扰两位,这附近可有客栈投宿么?”一人道:“这一带么,过了前头那片松林子,再去一里半便有哩。不过……不过……”另一人续道:“那家店哪,很有些古怪的,常常有人住了进去,就没再出来的。”
蓝灵玉听了,赶上前去,说道:“两位大哥,这店是怎生情况,可否说清楚些?”先前那乡农向她上下打量,才道:“看老弟这样子,像也是有来头的。这客店是咱们乡里一对兄弟开的,哥哥叫做邓山彪,弟弟叫做邓天豹,都是一身武艺的,了得咚咚的。他们平日开店,我们村里人也不会去住,一旦有商人去住的,听说十个倒有九个出不来。村里的人又说他们的店里藏了大堆明晃晃的刀子,一把把都是利得吓人的。”蓝灵玉点点头,道:“那末是间黑店了?”那乡农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官老爷既不来管,也碍不到我们村子,也就由他去了。”
四人探听清楚,复往前行。蓝灵玉道:“既知有这黑店害人,咱们索性去探上一探。”阿缨、阿穗一齐答应。文渊笑道:“三位为民除害,那是好极,在下倒也可略尽棉薄之力。”蓝灵玉道:“我们来应付便行,你的||穴道还封着,可运不得内力。”文渊道:“那么麻烦姑娘解开在下||穴道如何?”
蓝灵玉眉头微蹙,道:“不必阁下帮忙了!”
实则文渊早已自行冲开||穴道,听蓝灵玉如此说,心道:“看来你是把我瞧得扁了,居然还不补点我||穴道。无妨,你既然这么说,就看你破这黑店罢。”
过了一片松树林,果然不多远便是一大间住店。门前挑着招牌,写的是“邓家店安宿商旅”。四人下马进店,店小二便把马匹牵去马房。柜台里头一个中年汉子,相貌端正,甚是健壮,旁边一张大桌边又有一个黄衣汉子,却是眉粗目大,满脸凶悍,拉开了衣襟,正挥着扇子纳凉.
一个小二过来招呼,道:“两位爷台要住房么?不知中意楼上还是楼下?”
蓝灵玉道:“就楼上罢,烦劳你拣一间宽敞的大房,可要整齐洁净的。”那小二堆笑道:“咱们店里房舍乾乾净净,精致得很,包管爷台舒服。”
众人上了楼,进得房中,见那房中摆设处处妥当,不见有何异处。文渊推开窗子,见得夜空明星点点,凉风习习,颇是舒适,顺口吟道:“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夜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蓝灵玉不等他吟罢,便道:“你也不用想着拿回这琴,等跟任大侠说明白了,确然不错,自会还你。”
文渊微微一笑,续吟道:“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吟完了,才道:“我也不急,总不怕你真个焚琴煮鹤,把琴给烧了。”蓝灵玉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那小二送了酒菜进来,又退出房去。阿穗斟了杯酒,就唇浅浅酌了一口,含在口中片刻,吐了出来,道:“三庄主,这酒下了蒙汗|药。”文渊奇道:“咦,怎地你一尝便知道?”阿穗微笑道:“那有什么难了?这等蒙汗|药寻常之极,容易分辨得很。”文渊连连点头,心道:“就这行走江湖的阅历看来,只怕我连这个小小丫环也及不上。”阿缨去查了饭菜鱼肉,却没下药。
蓝灵玉拿了酒壶,拿到窗外沿墙倒去大半,道:“酒是不必喝了,饭菜尽管吃罢。文兄,你也来。”文渊道:“多谢了。”四人便一齐围桌用了餐食。众人用膳之际,那小二又进来换新了床铺、被单、枕头。文渊心道:“这客店真个服侍周到,不知究里的宿客,哪里会有提防了?”
待小二退出,众人吃毕,蓝灵玉低声道:“咱们各自就铺,装做被药迷昏,等他们找上来,阿缨跟我出手对付,阿穗护着文兄,楼上杀乾净了,再下楼去扫灭余众。”文渊道:“三位倒不必担心在下,只管行动便了。在下虽然武功未必高明,却也不至于出大麻烦。”
蓝灵玉向文渊一望,道:“我是要带你上巾帼庄去的,事情没弄清楚前,绝不能让你受险,我瞧还是让阿穗帮着你比较好。”文渊笑道:“好罢,谨此领受姑娘好意。”心道:“不知这邓家兄弟武功如何?若是不好对付,只怕我还要帮忙呢。”
四人熄了烛火,分别上铺佯睡,只待对方动手。文渊暗自运行“九转玄功”,周身经脉畅行无阻,心道:“倘若蓝姑娘她们抵不住,我再出手不迟。”
到得二更时分,门外脚步声起,有人悄悄推开了房门。文渊顺着目光,眯眼瞄去,见有六人,前头两个便是坐柜台的汉子,那样子端方的持着大刀,凶脸汉子则提了根钢叉。后头一个是换被单的店小二,其他三人同那小二一般装束,四人都拿着大捆麻绳。
那小二低声道:“大爷,看来都睡沉了。”那拿叉大汉即是邓山彪,只见他大步踏进,吩咐道:“两个女的都绑起来。老弟,咱们宰了这两个小子。”那带刀汉子邓天豹往蓝灵玉床边走来,说道:“这小子衣着光鲜,必有不少油水,咱兄弟两今个儿可要大发利市。”几人便往床边逼来。
蓝灵玉听得分明,待邓天豹走近,倏地翻身而起,双手各持短戟,喝道:“恶贼!你们开这黑店,到底害了多少人命?今天没你们的生意可做,准备关门大吉罢!”右手一扬,短戟猛地刺向邓天豹心口。
邓天豹大吃一惊,连忙举刀格挡,“铿”地一声,击得火星四溅,震得他通臂发麻。邓山彪怒道:“好小子,动手吗?”一转双尖钢叉,直捣过去。邓天豹吃了暗亏,不敢大意,叫道:“老哥,这小子功夫不差,得小心了!”跟着抡刀杀上。蓝灵玉舞开双戟,一路“飞燕戟”戟法,使得真如飞燕剪风、星芒电逝,纵横灵动,招招迅猛无匹。邓氏兄弟以二敌一,反倒难以抵挡,连声吼叫。
四个小二也抽出藏刀,两人一个,向阿缨、阿穗的床铺冲去。哪知两女竟不起身应敌,竟都睡得沉了,任由几个店小二上前拿住。蓝灵玉瞥见,吃了一惊,叫道:“阿缨,阿穗,快醒来!”文渊也是心中惊讶,翻身下床,略觉脚步不稳,一运真气,微有滞碍。他凝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扯开枕头,里面都是些乾草,散出一股极淡的清香,若不细查,实难发觉。
文渊心下了然,暗道:“原来如此,这枕头、铺被都放了这种草,药力慢慢渗出,阿缨、阿穗内功不高,已被迷倒了。这手法可厉害,真个神不知鬼不觉。”
却原来邓天豹为人精细,在店门见了蓝灵玉神采奕奕,步履轻而稳健,显然身有武艺,生怕蒙汗|药迷她不倒,是以命人换上暗藏药草的床具。这药草用得几天,便会失去气味,须得更换,花费不小,是以平日并不摆在房中,只用以对付江湖人物。然而蓝灵玉内功也有相当修为,尚未被药气薰昏,邓氏兄弟操之过急,先行动手,这时斗得辛苦之极。
一个店小二拿刀架住阿缨脖子,叫道:“小子,快快丢下兵器,否则这丫头性命不保!”蓝灵玉见状,一时无法,收势后跃,叫道:“别伤她!”
说着“铿啷”几声,双戟落地。那小二得意之极,另一手去摸阿缨胸口,笑道:“这丫头看来不错,嘿嘿!”
邓山彪先前肩头中了一戟,满腔怒气,一叉往蓝灵玉捅去,喝道:“老子先宰了你这杂种!”
忽见蓝灵玉着地一滚,探到双戟,旋即甩臂,俐落之极的一招“双燕分飞”,两支短戟起手飞射,如电芒乍闪即逝,但闻“啊呀!”“哎唷!”两声惨叫,已分别钉在持刀架住缨穗二女的店小二喉间,鲜血飞洒,各自摇晃,缓缓仰倒,利刃松手落地。
蓝灵玉身法快捷,才一掷戟,右手按落地板,借力飞身而出,一把搂过阿缨,顺势抽回那将倒尸身喉头短戟,脚一落地,又已横身疾跃,反手一戟。阿穗身边另一名小二惊见两个同伴转眼毙命,还在目瞪口呆,哪知蓝灵玉已来帮他成全义气,戟刃贯心而过,一同作伴去了。蓝灵玉左手连拨,将缨穗两女拨置床上,又已抽起另一支短戟,双戟又已在手。
这几下出手快如风雷,蓝灵玉杀敌救人,令人不及霎眼,已解危局,单衣双戟,英风凛凛,邓氏兄弟和余下一名小二尚自惊骇,一时俱皆呆了。
文渊大声喝采,赞道:“蓝姑娘,了不起!巾帼庄名下无虚,真正是不让须眉。”蓝灵玉向他一望,说道:“文兄过奖!”双戟一摆,喝道:“你们几个贼子,还有什么花样?”
邓山彪、邓天豹对望一眼,心道:“怎地这人是个娘们?”邓天豹道:“阁下身手高强,兄弟佩服!然而想要一举赢我兄弟两,却没这么容易!”
说毕,一齐扑上。
蓝灵玉右戟一挥,大声道:“好,你们多行谋财害命,正该抵命!”正要出招,忽觉气息微有不顺,脚下踏得不稳,踬了一下。
十景缎(三十五)
蓝灵玉提气站定,不料眼前却渐渐模糊,周身乏力,不禁暗惊:“不好,莫非中了迷|药?”本来以蓝灵玉内功修为,此时药气还不易收效,但她剧战一番,加速气血运行,药力便传了开来。
邓天豹见她出手迟疑,心中暗喜:“看来药草已起了效用,瞧你这婆娘还能逞威风么?”口中呼喊道:“老哥,这娘们撑不久了,再守紧些!”邓山彪一听,使力挥舞钢叉,一昧守御。
蓝灵玉只觉脑中天旋地转,竭力提振精神,心道:“就是要倒,也得先收拾这两个恶贼!”双戟招数转柔,使动“紫燕呢喃”的轻巧路数,一眼看来,便似力道不济,摇摇晃晃,转眼便要摔倒。
邓山彪只道蓝灵玉已要不支倒地,急急一叉往她右戟挑去,喝道:“给我脱手!”蓝灵玉猛地转过头来,喝道:“好,你接着!”右腕一甩,单戟射出,身子急斜,手掌顺着甩势握住叉柄,逼进前来。邓山彪陡见银光耀目,慌忙朝天一仰,短戟“刷呜”自顶上飞过。这一仰却也把身前各路一齐卖给了蓝灵玉,运足劲力飞身出戟。猛听邓山彪凄厉之极的嚎叫,一个魁梧大汉给蓝灵玉一戟贯胸,“磅”一声响,硬生生被钉倒在地上,蓝灵玉全力出招,已是头昏眼花,这一下钉死邓山彪,顺势单膝跪地,自己也站不起来,短戟也无力拔出,低声道:“还有……一个……”然而却终于不敌药力,慢慢卧倒在地,耳听邓天豹叫声渐轻,直至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蓝灵玉渐渐清醒,却见阿缨、阿穗在旁伺候,自己正躺在床铺上,不禁一怔,道:“我们没事么?”阿缨微笑道:“都没事。”阿穗道:“三庄主,我们真不中用,居然……居然还没动手,就被这些贼子迷昏,让三庄主一人独斗群敌,真是该罚了。”
蓝灵玉道:“这不打紧。”眼望房中,不见文渊踪影,问道:“那位姓文的兄弟呢?”阿缨脸色尴尬,低声道:“他把我们救醒后,要我们照顾三庄主,自己便拿了那琴跑掉了,说要去找他师妹,我们……我们挡不住。”
蓝灵玉“嗯”地一声,坐起身子,见那邓天豹横卧地上,已然毙命,说道:“这人是那他所杀吗?”
阿穗道:“是呀,他说三庄主斗得太累了,到最后有些疲惫,所以他才插手杀了最后这一个,其他人都是三庄主杀的。他又告知了店中其他住客,说了此处是间黑店,他们怕扯上人命,也就赶紧走了,看来都不是富贾,并没中蒙汗|药。”
蓝灵玉脸上微红,心道:“他可真给我留面子了。”又想:“他救了我和阿缨、阿穗,那么绝非歹念之徒,先前我没尽信他,可是自己多疑了。任大侠把琴送给了他,怎么会是恶徒?”想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声。
阿缨奇道:“三庄主,怎么了?”蓝灵玉道:“这位文兄仗义相助,可惜现在没能答谢,先前又对他存疑,现在想想,好生惭愧。”才说出口,忽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哎呀,那也不用,因为他又跑回来啦!”
只见三个女子进了房来,文渊跟在后头。那三名姑娘中,一个是蓝灵玉派去送华瑄回城的丫环阿环,另一个青衫少女便是华瑄,最末一女蓝灵玉等不识,却是刚才说话的小慕容。文渊躬身笑道:“蓝姑娘,在下又回来了,并非找到了我师妹,而是在下先被她找着了。”
原来文渊离开邓家店,想回襄阳去找华瑄等人,不料才过了那松林不深处,就见到华瑄、小慕容、阿环三女露宿林间。众人巧遇,惊喜之下,各自说了别来情况。
华瑄由阿环送回城中治醒后,回到紫缘宅里,阿环说起蓝灵玉带走文渊之事。
待华瑄、紫缘、小慕容等说明情形,才知不对,当下华瑄便急着要去找文渊。
然而童万虎等人伤疲不堪,一时无法赶路,若是留在城里,又难免被皇陵派找到。最后紫缘提议,让三人到南阳县衙藏匿,由她向秦浒请求,让三人能够安心休养。
童万虎心中却不免忐忑,强盗寨主到知县府上避难,岂非自投罗网?只怕这一避便要避到牢房里头。紫缘却道:“小女子跟秦知县是颇有交情的,他是性情中人,定能保得三位平安。童大爷若放心不下,小女子可以一起留着,秦知县绝不会为难三位。”童万虎无法可想,只得应许。
这一来小慕容可又颇觉不安,暗地向紫缘说道:“要是这三人意图不轨,姑娘岂不是危险?”紫缘神色自若,笑道:“小女子自有打算,慕容姑娘不必操心,只管同华姑娘前去便是。小女子承蒙文公子和姑娘相援,已是感激不尽,若一直跟着文公子,只有多加麻烦。等这三位伤势大好了,离开之后,小女子再回襄阳故居去,静候文公子和两位姑娘驾临。”
小慕容心道:“那童万虎也就算了,郭胖子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救。紫缘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真出了乱子可怎么办?但她跟我们行走江湖,也太没道理了,留在知县府上反而安全些。”于是到了南阳县上,又偷偷放了信号,要找慕容修来,以保护紫缘周全,只不知他是否见着烟火.
秦浒见了紫缘来访,又知她得离风尘,惊喜交集,听了童万虎三人之事始末,一口答应下来,说道:“收留这三位是不成问题,但白虎寨头目的身分却不能泄露了,否则也难以担当。”紫缘道:“这个自然了。”
华瑄、小慕容便随阿环赶路,这晚寻不着客店,不知邓家店便在林外,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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