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1 / 2）

瑞茜放到汽车里，他坐上驾驶座之后，并不急着发动。沉吸几口气之后，他转头看向瑞茜，此刻她正睁着空洞的眼睛望向前方。他伸手抚上她的脸，使她与自己对视。

“瑞茜，我错了，我不应该带你出来的。以后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一定要对我说，好不好？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瑞茜听到他的话，终于回过神来。她用手去梳理弄乱的头发，勾起嘴角说：“不，那是我的错。我刚才失控了，才会那样发疯。其实万芳说的没有错。”

“那个女人！你不要听她胡说！”

唐显这辈子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人，瑞茜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有人忍心去伤害她。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瑞茜问他，为什么不开车。唐显这才启动车子，开回了别墅区的公寓。

这一晚，他们两个都没有说什么话。唐显忙着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叫他看不顺眼的人从眼前消失。

而瑞茜则在房间里面静坐。她是讨厌万芳，可是更讨厌的是她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软弱，不能经受打击，而且依赖别人的照顾。这些都是她以前最不屑的品质，而现在的自己却学了个十成十。

那个女人说得没有错，自己身上若是没有错误，也不可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瑞茜坐在床的边缘上，身体向后倒去。看着开花板上精致漂亮的顶灯，她问自己：程瑞茜，你什么时候才肯从恶梦中走出去呢？

第二天唐显很早就起床，他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买早点。可是走到楼下时，看到有人比他更早起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房子厅里有一面很大的采光玻璃墙，坐在沙发上就可以看到海边的景色，但他却很少有心情去欣赏那美景。唐显慢慢走近瑞茜，随着她的视线，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红紫色的天空。朝霞堆在天边，色彩诡异，越看越像是血的颜色。

“早，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唐显轻声地说着，怕自己太大声音会把瑞茜吓到。

“早啊。”瑞茜转回头来看他，柔柔地笑起来，“你今天要去上课吗？”

“不用，今天没有课……你要不要去上课。”唐显记得瑞茜的课表，但是她最近一直都没有正常地去过。好在大学里的机制比较灵活，有她的同学在帮她瞒着。

“我想去，我想以后都好好的生活，我想振作起来！”瑞茜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她面对着唐显，背对着晨光。在一片粉红色的朝阳中，唐显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双褐色的眼睛闪出光亮的神采，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今天，很不一样了。

他为她的好转而感到高兴。

瑞茜提出请唐显出去吃早餐，看着时间还早，他们放弃开车，步行去了瑞茜的学校。一路上与心爱的女孩并行，闻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唐显觉得天空也蓝得异常透彻。

位于两所学校中间的超市旁边的小饭馆，每天很早就开业了。这家店离两所学校的宿舍都不算近，但是因为卖的东西好吃又实惠，所以早晨也有不少的人过来吃早点。

老板正在擦着门口一张桌子，见到瑞茜进来，眼睛一亮。

“小姑娘，你来了！好久都没有过来了。”

“嗯。”瑞茜含笑应着，带着唐显走到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她点过早餐，与老板聊了几句。听到老板说她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她就笑得好甜，谢谢老板的关心。

唐显坐在瑞茜对面看着，对她突然的开朗感觉很意外，心中惊讶，不知是好是坏。

“你今天心情很好？”他试探着问。

“还不错，今天的天气很好呢，你有没有看到街上有好多女孩子已经开始穿上裙子了？”

“有么？”唐显说着，转身看看周围。店里并没有穿着清凉的女生。

瑞茜轻笑，“真的有，一路过来时，我看到好多，你都没有注意到。”

唐显微笑，他的心思全在瑞茜身上，没有闲情去看别的女孩子。

小饭馆的老板娘送了点心和菜粥过来，特意地留意了唐显几眼。她说完请他们好好品尝，便笑嘻嘻地走回柜台。

老板对自己的老婆轻声地问道：“换人了吧？以前来的那个比较壮一点，这回的这个像个大姑娘。”

“你这是什么话，那叫斯文俊秀！”老板娘白了老公一眼，那个漂亮男孩子才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不过那个小女生还真是厉害，一个假期没见，又换人了。”

“没换，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跟的就是那个男孩子，眼睛是绿的！”

瑞茜和唐显当然没有听到老板之间的谈话，默默地吃完东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学校。唐显刚掏出钱包，瑞茜就已经把钱交给老板娘了。

“应该是我来付的……”唐显以为由女生来付款没有道理，而且瑞茜也没有什么收入。

“我来吧，又没有多少钱的。”瑞茜取过唐显手中的皮夹，又放回到他的口袋里面，“而且你大老远的跟着我过来，如果还叫你付钱，我会过意不去的。”

“你没有必要和我算得那么清楚的。”

见瑞茜向外走去，唐显跟着她出了餐馆。瑞茜走到户外，望着碧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她转身面对唐显，长发在身侧划出漂亮的曲线。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呢！”

“你说了好多遍了。”唐显笑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快乐时的瑞茜，“你今天心情真的很好。”

“这句话你也说了好多遍了。”瑞茜把乱飘的头发别到耳后，深吸一口气，才又抬头与唐显对视，“总要心情好起来，才能留意到外面的景色有多美，不是么？”

“没错。”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育英的校门。瑞茜说她自己去教学楼就好了，可是唐显更想送她到教室。瑞茜没有拒绝，与唐显慢慢地继续前行。她看着熟悉的街道，幽幽地说道：“还在半年前，我每天都要和白旭一起从这里走的。转眼就像梦一样地过去了……”

“瑞茜。”唐显心中一惊，转头看她。

“我没事了。”她看他的时候，眼神不再茫然，“我不能总停在恶梦里不醒过来，那不是我的性格。以前的我没有这么软弱的，真的！”

“可是……”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我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她弯起嘴角，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能够保持笑容，“我先去上课了，剩下的事情，我晚上再对你说！”

瑞茜摆摆手，轻盈地迈上楼梯，她进入教学楼，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唐显突然开始心慌起来，瑞茜变好是件好事，可是当她不再依赖他的时候，他又能用什么办法来留住她呢。

他立在大楼的入口处发愣，四周不断有学生从身边走过。因为唐显也算是个名人，不时有人回头来看他，但唐显视而不见。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唐显才收回思绪。视线移动，赵家阳那张帅脸映入眼中。赵家阳的表情不复平日里的悠闲阳光，抿直的嘴角显出严肃的神情。

“有事么？”唐显开口问道。

“当然有事。”赵家阳收回手，改而搔自己的头发，“昨天静之在我那里住的。你们，还没有说清吗？”

“没有……”唐显涩然地笑开，“她不肯听我的话。”

“傻瓜！”

赵家阳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的入口，又转回来盯着唐显。

“我妹妹也是，你也是，程瑞茜也是……”

52

唐显定定地看着赵家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当初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会得到瑞茜，但是现在看来，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可以给我一点意见么？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唐显低下头，嘴角缓缓地扯开。他这样苦笑得太多，已经成为习惯。

“走吧，找个地方再说，现在这样好难看。”

赵家阳觉得唐显的样子实在够憔悴，他们两个堵在教学楼门口含情含情脉脉对视，真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去餐厅吧，我还没吃早饭呢，你吃了吗？”

“刚才吃过了。”

“哦，你起得真早。”

两个帅气的男生一起到餐厅，还真有几个小女生不时地扭头朝他们的方向看。赵家阳抬头见着了，还会与那些小姑娘相视一笑。但是唐显却烦躁得想把赵家阳的脑袋搬回来。

“你够了没有，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招蜂引蝶的。”

唐显蹙着眉，在看到赵家阳第十一次与别的女孩子嘻笑时，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呵呵。”赵家阳微笑着与对面的女孩点头致意，才把视线放到唐显身上，“那些都是同学或是学妹，只有认识的女孩我才会对她们笑的。你以为我像你那样多情吗？”

“我没有多情，我……”

“你在自己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去和别的女孩同居，这样不算么？”

唐显是想为自己辩驳的，可是自己又没有立场。他确确实实地，做了不对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别的女孩。可是那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人的心能随意愿转移，那样他、瑞茜、白旭，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我和瑞茜，不是那种关系。”

最后唐显只能说出这唯一的事实，他不想瑞茜被别人误会。

“那又怎么样，你们是住在一起的，无论是否有实质的关系，在静之的眼里，这都是背叛。”

唐显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晌都没再发言。

赵家阳也看出来的他为难，长叹了口气，“我想我也算是了解你，你不是那种喜欢玩的人。但是这件事情，你真的做得很差劲。程瑞茜是白旭的女朋友，你抢来做什么。”

“不是了……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了。”这是唐显唯一能理直气壮地说出的话，他没有横刀夺爱，他没有！

“好吧，就算你说你没有抢，可谁信呢？那个女孩那么可爱，白旭会舍得放手？”赵家阳的话中透出他对瑞茜的喜欢，那么有气质的女生，人又漂亮，性格又温柔。就算是白旭那个花花公子，不也是攥在手心里不肯撒手么。

至于他们三个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没有人透露过什么，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情况就急转直下，快得叫人措手不及，不可思议。

赵家阳遥遥地看着，虽然好奇，却也不愿多问。但是这回自己的妹妹千里迢迢地赶来，要讨个说法，那么他这个表哥，一定要问个清楚了。

“你能确定，你心里面喜欢的是谁吗？”赵家阳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才正经地问唐显，“我怕你到时候又会后悔，毕竟程瑞茜不是静之，你想和她在一起，你家里人第一个就反对。”

他始终觉得唐显的举动太过随便，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反对时，若唐显再和瑞茜分手，对静之的打击更大。心思缜密的唐显，也会像个小毛头一样，不顾一切，实在叫人跌破眼镜。

“我知道，我和家里说了，我要退婚。可是他们谁也不当真！其实我是下定决心的，除了瑞茜，我谁也不想娶。”

赵家阳听了，心中一惊。唐显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说了，就真的会做到。

他把餐具放回餐盘中，又长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订婚呢……”

唐显酸涩地说：“我太小了，不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情。我以为我不讨厌静之，而且她又是女孩里面最优秀的一个。我以为那样就很好了……”

那一次的订婚，有多方面的原因，双方的家长是主力。但他自己的虚荣心也使自己没有做出反对。毕竟拥有一个最漂亮的未婚妻，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那时候他的朋友们都很羡慕他。而且当时白旭也很喜欢静之的美丽，而他得到了静之的青睐，就证明在综合方面，他是超过白旭的。

他们两个有竞争，就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但他不想输给白旭。这么多年来，这份心情一直隐藏在唐显和白旭的心中，直到程瑞茜出现之后，逐渐变得明显。

“走吧，跟我回家，去见见静之。”

赵家阳拿起餐盘，朝着餐厅门口的方向走去。唐显则跟在后面，一路上不断地看到有女生对赵家阳打招呼，看来他的人缘真的很好。回到赵家阳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在门口时，赵家阳又一次问了唐显：“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么？这次分手之后，静之不会再和你复合了，到时候就算瑞茜不跟你，你也没有后路了。”

“我没想过后路，如果没有瑞茜，我不会再娶别人。”

“死心眼！”赵家阳白了他一眼，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他这样做，才不是帮唐显的忙，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跟着一个没有希望的男人再耗下去。

53

蓝静之当然不甘心，尤其是在她得知，唐显只想娶程瑞茜之后，她更加气愤。

“为什么会这样！”蓝静之到表哥家住了一晚，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火。凭什么，就连表哥也向着唐显，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要放弃唐显，去成全他和程瑞茜？“她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而牺牲掉我！”

“静之，你说得严重了，怎么能叫做牺牲呢……”

赵家阳见到自己表妹发飙，也有些吃惊。毕竟一向温柔甜美的姑娘露出本性，谁都会吓一跳的。

“难道不是我牺牲吗？如果别人知道是他要和我退婚，肯定会乱猜测，说是不是我的问题。不然好端端的女孩子被男方退婚，到哪里都说不过去的！”

“唉，静之，你不要这样想……”赵家阳想说什么的，但是静之说得没有错，他得维护妹妹的权益。

“你要我怎样做？”唐显静静地问她：“要怎么样做，你会满意？”

“你怎么样做我都不会满意，从你提出分手那一刻起，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错的！”

蓝静之美丽的大眼中充满着火光，到现在为止，唐显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变心而感觉到羞耻。他坐在沙发上抬着望着她，表情淡然，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明明是他的不对，可是这个负心汉的眼神口气都在说：你还要怎么样？

她要怎么样，她要那两个人得到惩罚！

“静之，你坐下来。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恨我……”

“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她彻底放弃理智，决定做一些能够让她痛快的事，包括破口大骂。

在场的两个男人听了，先是一愣，又先后笑了出来。

“静之，你不适合这样说话的，至少穿着这一身是不适合的。”

唐显指着她身上精致的名牌连衣裙，雪白的衣料，华丽地装饰，那是上舞台时才会用得到的正式服装。而蓝静之则是穿上它来与唐显会面，他这辈子没有见过蓝静之真实的样子。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不是么？你留着我只不过是因为你不服气罢了。”

“谁说的，我从来没有找过其它的男人，就算在国外也没有对不起你……”

“那只不过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会配得上你，我只是最接近你的理想的那一个人。”

唐显应该是所有人之中，最了解蓝静之的一个了。她对自己严格，对身边的人也严格，把自己化为完美的女性，永远都不觉得累。这样的女人，与他订婚，也不过是因为她觉得那时的男孩子中，他的条件是最好的一个。

她像是挑商品一样地，踢除一个一个她不满意的男人最终选择了他。家里不够有钱的不要，长相不好的不要，本人没有气质的不要，最后则是花心的不要。算来算去，也就只剩下他这个模范生唐显了。

他们两个订婚也有五六年了，除了亲吻之外，再没有更亲密的举动。唐显初时还会想：如果他真的对蓝静之下手了，她会不会反手给他一个大巴掌？想到这里他就会笑，虽然只是假设，但也说明，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欲望。

至少他对蓝静之没有欲望，即使她非常美丽，却不如那些模特，更能挑起他的激|情。

与这个女人结婚，结局只能是悲剧。现在唐显倒要感谢瑞茜的出现，叫他明白了自己问题，也得到了反抗的动力。

但是蓝静之不想就这样轻松地放过唐显，她眨着怨恨的大眼望着他，在控诉着他的无情。

“我们达成默契不好么，就说是你看不上我，是你甩掉我的。这样可以吗？”

“你说得真好听，我又不是花心的那一个，平白无故地会甩掉未婚夫么？”

“可是你这样留着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那我放了你，就只是对我没有好处了。”

“静之！”蓝静之说到这里，就连她的表哥赵家阳都看不过去了。不过是一个男人，心都走了，留着人有什么用？

看着这个不讲理的蓝静之，唐显无奈地笑开。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他要分手，她才肯撕下面具来，叫他难堪。

“你不分手也可以。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等，但是请你不要为难瑞茜好么？”

她想要体面的婚姻，但是他不想给，那样对瑞茜就不公平了。他可以保证自己十年之后不会变心，到那时，静之也不会傻傻地浪费自己的青春。唐显不想与静之吵架，只需要把致命点摆在她的面前就可以。

如果真要玩时间游戏，最先输的肯定是女方。

“唐显，你这样对我……太狠心了吧！”

蓝静之盯着唐显，蓝灰色的大眼中开始闪现水花。她已经把最美的花样年华给了他，可是这个无情的人却一把将她推开，一点情面都不留。

“对不起……”唐显低低地说道，三个字却更加刺痛了蓝静之的心。

“好，很好，我可以放了你。反正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也没有用。”蓝静之弯起嘴角说着，拼命地擒住眼中的水花，不叫它落下。

听到她松口，唐显的心放下不少。而赵家阳则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的朋友开心了，可是他的妹妹却伤心了。但是在场的两个男生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蓝静之又诅咒般地接着说道：“你以为这样你就会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吗？别做梦了！我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你毁了我的幸福，早晚也会补偿给我。程瑞茜跟了白旭那么多年，他们两个说分就分了，你以为你就留得住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