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礼起身准备和妻女一起吃饭,刚拉开房门,傅瑶没来得及收回的耳朵一下子贴到他身上,嘿嘿笑了两声,扭头就要跑路。
被她爸拎住了后颈衣领,只好灰溜溜转过身来:“干嘛呀爸爸?”
傅知礼比傅知非还要老练,有些东西很敏锐地就能接受到,在女儿面前一直都保持着严父形象,问女儿说:“我记得你的那个家教,是叫‘舒羽’对吧?这个姓氏倒是挺特别。”
傅瑶小机灵眨眨眼:“啊,原来阿羽哥哥姓舒啊!我也是才知道!平时都叫他阿羽哥哥叫惯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姓氏太特别,我总不能叫他‘小舒哥哥’吧,不然那到底是‘小叔’,还是‘哥哥’啊?”
“少打岔,”傅知礼牵着女儿往饭厅走,“你之前早就见过你叔叔的男朋友,知道他姓舒,肯定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有联系,只是瞒着我。”
傅瑶瞥了眼她妈妈,傅知礼皱起眉头看着妻子:“所以你也知道?”
傅瑶妈妈斯斯文文的,声音一点没慌张,往丈夫肩上轻轻一拍:“好啦,吃饭吧。”
“一个当妈的,净和女儿胡来。”傅知礼没忍住说。
傅瑶妈妈平淡地转身看着丈夫,平淡地问:“我怎么就胡来了?阿羽老师不知道他哥哥的男朋友就是小非,就算存了点别的心思也从没显露过,教瑶瑶也尽心尽力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傅知礼的温吞性子,他妻子比他更平淡,又有着平淡里的气质。
“这不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问题,”傅知礼从妻子手里接过她添的饭,“是你们欺上瞒下……”
傅瑶嘟着嘴接话说:“谎报军情?”
傅瑶妈妈大约是听丈夫这样说不太愉快,搁下手里的筷子,仍旧是平平淡淡地问:“怎么还有个‘欺上瞒下’了呢?”
傅瑶看她妈妈这样就知道她妈妈不太开心了,傅瑶妈妈是当老师的,每次不太开心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要和学生谈话的模样,声音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但就是不太一样。
傅瑶幸灾乐祸地和她爸说:“你快哄哄我妈,不然明天她不做饭了,我可不要吃你做的饭。”
“就你话多……”傅知礼平淡地回了女儿一句,又对妻子讲,“瑶瑶不说,那是‘欺上’,你也不说,那不是‘瞒下’吗?”
他们家没养小狗,傅瑶吃着她妈做的饭菜,瞪圆了眼睛,摇摇尾巴。
傅瑶妈妈浅笑了下,重新执起筷子有些嗔意:“就你会说。”
“这事的确难办。”傅知礼一直叹息到吃完饭傅瑶去写作业。
傅瑶妈妈把他的外套挂在臂弯,手里还拿了件羊毛背心:“你晚上还要去医院,多穿件毛背心吧。”
傅知礼走到妻子身边接过衣服穿上,妻子给他捋平了外套衣领的褶皱。
“你这性子一点都不知道着急的。”傅知礼看着妻子。
傅瑶妈妈抬头看了丈夫一眼,傅知礼的个头也挺高,她个子矮,仰头看着他的时候傅知礼竟然发现妻子有一根白头发,伸手叫她别动,就要摘了那根白发。
傅瑶妈妈推拒了一下:“变老是人之常情。小非喜欢上谁,不喜欢谁,就算妈妈那边再反对,只要他认定了就没法更改。难又怎么样呢,遇到什么艰难险阻,能走过去就是了,过不去的地方我们帮一把。”
傅知礼顿下手来,抚在她脑后:“爸爸妈妈也是想让小非和我们一样,安安稳稳的过生活。”
“像爸爸妈妈那样吵吵闹闹也是一辈子,像我们这样平平淡淡也是一辈子,他要怎么活是他的自由,别人说了不算数的。”
傅知礼往低头往妻子额上亲了下:“说不过你,语文老师。”
她便往丈夫手上拍了拍:“路上注意安全,知礼医生。”
第二天早晨,大约是傅知礼和他们父亲私下沟通过,傅老教授的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傅知非这里。
对于父亲,做儿子的多少感情复杂,小时候的敬畏,少年时的叛逆,再到后来而立之年,父亲老了,又会生出一种英雄居然迟暮的惋惜感。
傅知非两兄弟对于父亲这个角色的观点大概都是一样的,除了太宠媳妇这个不大不小的弊病来说,傅老教授是他们的启蒙老师,也是人生路途上不可或缺的人,树立了他俩的三观,当然也传承下宠媳妇的习惯。
电话是大清早打来的,傅知非还在外面晨跑,接到父亲的电话大概就能猜到是他哥说了他的事。
“爸……”傅知非停下脚步来牵着小狗往回走,家里舒望给他准备着早饭呢。
老教授听儿子声音还带着一点喘:“跑步呢?”
“嗯,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我妈呢?”
老教授声音慢悠悠的,却有着年长者的不怒自威:“上回你三十岁,叫你回家吃饭你也要和她吵架,惹你妈生气。现在要娶媳妇了知道管我们叫爸妈了?”
“不是……”在提到和傅妈妈有关的事情上傅知非就没说话的余地。
“你妈妈一大早跑去和她姐妹们跳舞去了,”傅教授转过问他,“最近过得还好吧……”
傅教授问话的意味不明显,随便起个头而已。
“还行,也就那样。”傅知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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