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侧面转过去,进了中堂,那丫鬟点上蜡烛,让他在中间的客位坐了,才转身去里屋请王翠翘.方学渐鼻子灵敏,早闻得异香馥郁,扫视屋内,只见雕花香楠木的茶几上摆了一个博山古铜炉,轻烟缭绕,烧着龙涎香饼.四周墙上挂了不少名人的山水画,墨汁淋漓,浓淡相宜,只看不出是什么名家的手笔.窗檐下放着十几盆怪石苍松,椅榻之上尽铺锦绣,房中陈设甚是雅致齐整.
忽听环佩叮咚,斑竹帘子一阵晃动,从内室走出一个妙龄女子,身穿淡黄绸衫,约莫二十来岁年纪,粉面含春,秀色照人,神态举止从容含蓄,正是秦淮七大名妓之一的王翠翘.
方学渐急忙站起身来,回身瞥眼一看,只觉眼前陡然一亮,美人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袖中玉笋尖尖,裙下金莲窄窄,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心中暗暗喝彩,好个绝色天香的烟花魁首.
两人相见,都是啊的一声,方学渐是慑于美色之丽,她则是真正出乎意料,又惊又喜.面对片刻,王翠翘脸露笑容,道:“小丫头说有一个旧识来访,却不料竟是恩公到来,简慢勿怪.”
方学渐见她笑起来时肌肤流光,颊生薄晕,见妩媚动人,心中突突乱跳,勉强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些,笑道:“王姑娘,这么晚来打扰你,真不应该,我”他原本想说自己是来找龙红灵的,但看眼前情景,大小姐自然不会在这个地方,便停嘴不往下说.
王翠翘招呼他坐下,又向丫头低低地吩咐了几句,便轻移莲步,款蹙湘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方学渐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那袅袅婷婷的婀娜身姿,心中想象丝罗裙下该是怎样的山川丘壑、风光旖旎,不觉有些走神.
王翠翘是看惯风月之人,对男子这等痴呆模样司空见惯,微微一笑道:“恩公,上次冰溪楼发生那事,我听说王思文曾到衙门告过一状,有几个官差还到我这里来询问你们的情况,这两天可没少担惊受怕吧王思文的老爹在南京当兵部尚书,官居二品,这里的县官对这样子的案件,想不重视都不行啊.”
方学渐接过丫鬟送上来的香茶,喝了一口道:“民不跟官斗,穷不跟富斗,王家有钱有势,像我这样的老百姓自然只有远远躲避的份.这不,翠翘姑娘名头这么大的人,明天不是也要躲了么”
王翠翘抿嘴一笑,端起茶杯,却不忙饮,目光注视着自己面前那股袅袅升起的轻烟,缓缓地道:“民不跟官斗,穷不跟富斗,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老百姓又有什么法子唉,否则他又何至于要抛妻离家,一门心思想弄个官当当”最后一句说的甚低,就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方学渐内功深厚,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她低沉的声音极是压抑,充满了幽怨、凄楚之意,心中遽然一惊,心想她虽然姿容盖世,技压群芳,在人前风光无限,内心深处活得却是极苦的.那个“他”,应该是指她的夫婿,那个骗了她的钱财,上京去谋职的罗龙文了.
罗龙文也是安徽桐城人,和他是正宗老乡.方学渐知道越是别人的私事,自己越少插嘴越好,但在肚子里却丝毫不留老乡情面,着实把罗龙文扒了几次皮,抽了几次筋.他无话找话地道:“翠翘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王翠翘浅浅一笑,道:“我打算上北京城走一趟,古有孟姜女千里寻夫,我王翠翘东施效颦,也想傻上一回.”
“我听说北京城非常大,人口数十万,要找一个人大海捞针一般,实在太难了,王姑娘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王翠翘抬头望向墙上挂的那幅万里山河图,画中锦绣江山,万里多娇,她的眼神中却尽是落寞和无奈,幽幽地道:“我已经决定了,其实,除了北京,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方学渐心中唏嘘,突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过去道:“翠翘姑娘,你要上北京,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这点小意思就请你一定收下,万里奔波,旅途辗转,花销肯定很大,再说到了北京城,你旨在找人,能少一天卖艺糊口,也是好的.”
王翠翘望着方学渐,见他一脸真诚,心中感动,双唇翕动,想说些什么终于没有出口,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收起银票,向他万福行礼.方学渐慌忙去扶,说道:“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芳妈掌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每人手中各提了一架食盒.她一眼望见两人礼让的客气劲,免不了玩笑几句,只是说的有些荤了,弄得两人面红耳赤.
两个丫鬟抬了一张八仙桌出来,从食盒中拿出四碗时鲜果子,分别是葡萄、红枣、石榴和柑橘,六叠清香扑鼻的小菜,最后拿出来的却是一壶六年陈的绍兴女儿红.
三人落座,芳妈说了许多感谢王翠翘的话,喝了一杯,便知趣地告辞出来.
丫鬟关上房门,自去耳房中休息.烛火摇曳,忽长忽短,屋中一下只剩了两人相对而坐,气氛甚是尴尬.
饶王翠翘是花魁班头,到了此刻也不禁有些脸热心跳,端起酒杯遮住微微发红的面孔,一双眼睛盯着那碗红得发紫的葡萄,颤声道:“恩公,人不留人天留人,今晚外面月黑风大,不宜行路,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便在这里住上一晚,奴妾蒲柳之姿,只要恩公”
隔桌相望,方学渐只见她满脸红晕,眼波欲流,说不出的娇媚可人,心头一颤,手中的一双筷子拿捏不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天地间一团漆黑,朔风呜呜,狂吻着窗棂.两人又小饮片刻,王翠翘吹灭蜡烛,过来牵了他的手,两人相携走进内房.
方学渐心口怦怦乱跳,掌心握着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柔若无骨,嫩如棉絮,他不敢使力太大,怕一不小心弄破了她的皮肤.鼻端闻到一股醉人的幽香,淡淡地似郁金香的芬芳,他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直如做梦一般.
房中亮着一盏烛台,灯火幽暗,景物依稀.古铜镜台,雕花木床,天然几上供着一盆菖蒲.桌上摆着两个青布包袱,该是她明日动身时的行囊.
王翠翘走到床前,抬起纤秀的玉臂,拈一个兰花指,拔掉头上的金步摇,一头乌发瞬间水一般奔泻下来,黑得如窗外的天色.她身子背对男子,闭上眼睛,稍稍压抑心头的激动,这是她嫁人以后第一次将与一个陌生男子肌肤相亲,脑中罗龙文英俊的眉目和方学渐清秀的面庞交错而过,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胸前的纽扣一个个解开,淡黄衣衫悄然滑落.
她想起了第一次被人梳弄的情形.那时她十五岁,正是青春花季,长得又分外妖艳,在秦淮河上博得了“王美人”的盛名.“常把西湖比西子,就是西子比她也不如,哪个有福的得了她的身儿,也情愿一个死.”南京城的白墙黑瓦间,水光潋滟中,纷纷细细,传诵着的美貌名声.
那年八月十五,被金大员外请去赏月,明月当空,玄武湖烟波浩淼,轻舟荡漾.员外约了三四帮闲,众人猜拳行令,饮酒嬉戏,玩得甚是畅快.金大员外五十六、七年纪,长得很慈祥,外公在世,也该是这般模样吧.
谁知三杯落肚,脑中昏沉,很快不省人事.半夜梦醒,一座肉山压在自己赤条条的身上,下身痛得似要裂开来一般,心想挣扎,奈何手足发软,含泪由他轻薄了一回.原来,狠心的鸨母收了三百两银子,把自己的初次给了他.
王翠翘咬住嘴唇,把自己的抽泣硬生生地咽下肚子,拉开丝带,米色的中衣无声地滑到脚底,地上像突然开放了一朵极大的白莲.
“这位小姐,看你气质雍容,绝非等闲之人,为何愁眉紧锁,大好的春日时节,却在这南湖岸边独自徘徊,难道有什么不如意事在下桐城罗龙文,懂点手相,不知能否借小姐的玉手一用”
罗郎啊罗郎,为何你娶了我,却又抛下我一年三个月零九天,相隔如许日子,你过得怎样你还记得我吗那个在南湖岸边独自徘徊,为你痴心等候的女子
鹅黄色的贴身小衣轻薄如纱,滑下她浑圆的肩头,掠过她冰冷的乳尖,离开她高耸的臀峰,如春日时节南湖岸边的一掬细雨,带着深入骨髓的凉意和惊悸,飘然落地.
一颗泪珠爬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眶外摇摇欲坠,微微颤动,终于黯然滴落,如那个迷乱的中秋之夜,那个慈祥如外公的男子,那一堆起伏的肉山,那一阵又一阵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或许是解脱,或许是强的禁锢.
方学渐的呼吸一下停顿.秀发、挺背、蜂腰、长腿、圆臀,眼前是一个赤条条的美女.烛光照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润滑犹如凝脂,仿佛是一块没有丝毫瑕疵的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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