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回来之后,梁端便亲自修书一封,着人带给钟老爹,澄清了那“一夜七次”的传闻,钟老爹心有愧疚,他不知从哪位官员那里听说梁端正在头疼城门口那批难民的事,便主动请缨,说要以梁端的名义办个接济灾民的粥棚,聊表歉意。
“我爹没事瞎搅和什么。”钟雪掐了掐眉心,把信还给徐小庆,“你告诉他,这粥棚一事不能办,办了就要天下大乱。”
若办粥棚,虽能解灾民一时之困,看似佳事,实则祸根重重。试想,岭南灾民数十万,若知道这批铤而走险逃难来的灾民在京城得到了救济,岂不纷纷效之,到那时,岭南百姓大举迁徙,一股脑的往京城涌,必然引起沿途各地的民愤,骚乱不断,届时场面将难以控制。
徐小庆茫然的挠挠头,小声道:“老爷也是好心。”
“等好心办了坏事,恶果已成,谁还会管他一开始是好心还是坏心。”钟雪怕钟老爹被拒绝了心寒,想着要不要亲自跟他说一说。
便值此,梁端挑眉上前:“你先让岳丈停一停,晚上我亲自登门,将此事利害同他讲清楚。”
张管家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仅要抓住他的胃,还要笼络他的家人。抓住钟雪胃任重道远,非一朝一夕可成,毕竟他努力到现在连盘红烧肉都还不会,但后者简单啊。而且钟雪就这么一个至亲,来日必是要侍奉高堂的,自己委实需要上心。
梁端知道钟老爹喜欢前朝大儒的字画,但那位大儒死后并没留下多少遗迹,其中最珍贵的一份就挂在皇帝的寝宫中。
少年时,周衍曾偷偷拿出来跟他炫耀过,梁端过目不忘,只看了几眼,便了彻其中走笔之法,便是神|韵,都参透了七八分。
趁着钟雪念学,他便在学室之外拉了张高几,凭记忆临摹了一副,但兴许是个人风格作祟,他临出来的那幅多了几分快意刚劲,虽说与原画稍有出入,却更是绝色。
等墨迹晾干,钟雪刚好散学,两人正要登车去钟府,一名家将忽然急匆匆跑来,说城外的灾民暴|起,直接闯进城了。
两人直接改道去了城门口。
方才阵仗闹得太大,街上百姓纷纷作鸟兽散,除了几处铺子被砸被抢之外,并未造成伤亡。
那些暴民跑的太零散,一时半会儿抓不全,梁端正要让一名家将回去调人,正吩咐着,一道寒光闪过。原本被家将押着往旁边送的一名暴民突然挣脱,从褴褛的衣袖中抖出一柄伸缩短剑,朝梁端背后刺去,速度极快,根本躲不及,一旁的家将也离得太远,应援不上。
钟雪此刻就站在梁端背后,一抬头,心口猛地抽了一下,下意识便转身趴到了梁端背上,刀从背后刺进去的时候,钟雪疼的都要昏厥了,连骂了三声艹。
便是他这一挡,拖出了时间,家将们旋即冲其发难,但那人功夫太高,三四个家将对他一个都甚是吃力。
梁端抱着钟雪,脸上毫无血色,脑子片刻放空后,疯了似得冲周围喊:“找大夫!最近的大夫全给我找来!”
他吼的太大声,钟雪耳朵一痛,说一句断一句:“艹了,哥,哥你小,小点儿声成吗?”
钟雪背后还流着血,梁端用手堵着,一动不敢动:“阿雪,你还好吧,流了好多血啊。”
梁端的声音抖的都快听不清了。其实方才那一刀没插进要害,死不了,就是比较疼而已,但钟雪还是想吓唬吓唬他,可看见梁端明晃晃的眼角,愣了,心里莫名酸了一下,立刻弯眼笑道:“好哥哥,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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