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围成一圈吃凤凰酥,掉了一床饼渣,天晚后庄凡心回家了,顾拙言和陆文并排躺在床上。陆文举起手机自拍一张合照,发群里,算报个平安。
苏望嘱咐:“你自己旅旅游,别给人家当电灯泡。”
陆文翻身抱住顾拙言,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相互依偎,肌肉贴着贴肉,说出的话却很轻:“拙言,我来找你还有个原因。”
“说。”
“你和你爸翻脸来榕城,然后收获爱情了,那我和我爸翻脸也来榕城,万一呢。”
顾拙言愁死了:“连副卡都被停了,咱就甭惦记爱情了行吗?”
陆文迅速垮掉,松开手,他相信低谷只是暂时的,他迟早要死灰复燃。
周末两天没出太阳,天色灰蓝,陆文怕他爸杀过来,提心吊胆得哪儿也不敢去。和顾拙言闷在房间打游戏,他们四个人之中陆文打游戏最厉害,因为别人玩儿的时候他也玩儿,别人去学习了他还玩儿。
“明天我上学,你怎么着?”顾拙言问。
陆文说:“写歌。”
“……”顾拙言叹口气,作文都经常跑题,还写歌。
当然了,陆文就是那么一说,他写的歌十句词有一半是“噢……耶……”。礼拜一顾拙言和庄凡心去上学,他便跟着薛茂琛在榕城旅游,将大小景点、好吃的馆子全招呼一遍。
有连奕铭和苏望打掩护,这一周风平浪静,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打。饱览榕城的美景后,周五晚上,仨人并排挤在花园的秋千椅上吹风。
满打满算七天了,但凡陆文他爸去苏望或连奕铭家看看,就知道他跑了,说明他爸这些天根本没找过他。
气氛有些沉闷,顾拙言本想劝陆文早点回去上学,此刻也不好开口。庄凡心先主动问:“你还想去哪儿逛,我明天陪你。”
陆文兴致不高:“榕城已经逛遍了,没有了。”
顾拙言提议:“那咱们打游戏?”
“都快通关了,没劲。”陆文望着夜空,“我没见过我妈,小时候我爸抱着我看星星,说最亮的那一颗就是我妈变的。”
他低下头:“我不看了,我妈知道我瞎折腾,估计气得都不亮了。”
顾拙言说:“咱不想那些了,明天出去散散心,我们俩都陪着你。榕城逛遍了……还有厦门?那什么屿?”
“鼓浪屿!”庄凡心说,“我订火车和轮渡的票,咱们明天一早就去。”
陆文感激地看看他们,很识相,借口收拾东西进楼了。顾拙言和庄凡心靠在一起看星星,手机响了,裴知发消息问庄凡心明天几点见面,他外婆从上海回来带了礼物。
庄凡心把这茬忘了,告诉裴知明天去厦门玩儿,顾拙言的朋友来了。裴知回复个“流汗”的表情:“你们浓情蜜意的,那位朋友为什么想不开和你们一起玩儿?”
顾拙言和庄凡心相视一眼,还真是,庄凡心回复:“要不你也去吧?”
怕裴知不情愿,庄凡心添油加醋地将陆文的情况描述一遍,顾拙言在旁边煽情,这才哄得裴知点头答应。
翌日天还没亮,司机送他们到榕城南站,人齐后,庄凡心介绍裴知和陆文认识。裴知沾着困意,从口袋里伸出手,嗓音有一丝如梦方醒的黏糊。
“你好,裴知。”
“你好,我是陆文。”
陆文伸手回握,他的手弹吉他留下很厚的茧,便轻轻的,一抬眼见裴知漫不经心地笑起来,睫毛撩动着淡淡的日光。他生出几分局促,脸上的青紫还没消干净,不乐意碰见陌生却过分好看的人。
列车启动,晃过的皆是好景,下火车又登船,轮渡上没抢到座位,四个人扶着栏杆望海吹风。
鼓浪屿很小,但有三百多条路,比北方的胡同串子更能绕。庄凡心和裴知两年前来过,写生,各自晒得红扑扑,回去后蜕了一层皮。顾拙言和陆文是第一次来,看见挑担子卖桑葚的,一人买一盒,还视频,全程为苏望和连奕铭直播鼓浪屿之行。
岛上坡路很多,庄凡心爬得腿酸蹲在墙根儿,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过来躺在脚下,他摸得猫咿呀乱叫,又招来两条散养的狗。
这里晒了就躲在树下,倦了就歇,什么功课考试和疑难杂症都抛诸脑后,建筑和海,成片的花,来来去去拍婚纱照的年轻夫妇,哪都是亮色。
从菽庄花园出来已是午后,沿途有热闹的小酒吧,他们找卡座吃东西喝啤酒,台上空着,谁想上去表演都行。陆文蠢蠢欲动,上去嚎了一首《白天不懂夜的黑》。
调起高了,破音了,跟被人掐着蛋似的。
庄凡心想起在洛杉矶比赛时和顾拙言视频,对方挎着吉他登台给他看,回头想想真他妈浪漫。他在桌下撞顾拙言的腿:“对象,我想看你上去。”
顾拙言吃得正香:“我不爱唱歌。”
庄凡心没有强人所难,毕竟他也不爱,低头吃牛排,身旁一空,顾拙言擦擦嘴站起身:“那我给你来点别的吧。”
陆文回来,顾拙言空着两手到台前去,单手将话筒架挪到角落的钢琴旁边,坐下了。庄凡心握着刀叉呆住,吃惊道:“顾拙言会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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