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河放下心来,把吴家别院的钥匙给了他:“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劝你家殿下也早做打算为好。代我说声保重。”
那侍卫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嗯,殿下是个明白人。她让我代她说句‘一路顺风’。”
回去报信的侍卫告辞离开了,蓝河与留下的几人继续朝西北行去。
转眼到了二月中旬,蓝河估摸着自己也快抵达了,便先行放飞了信鸽。
“将军!将军!”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到营帐前,拦下了一身铠甲血未洗的叶修,“皇上派福寿班的蓝小哥来劳军啦!”
戏班子劳军倒也不是少见的事,只是这只派了一个人来,也太寒碜了点。叶修倒是顾不上这么多,转身夺过一个过路士兵牵着的马,翻身就骑了上去,缰绳一扯:“小邱,营里的事你先照看着!我去接钦差大人了!”等邱非回过神来,叶修早已驾着马跑出了营地。
夜幕渐渐降下,弯月升上了树梢。渐渐的,墨色从天穹褪去,鱼肚白悄悄浸染了长空,清冷的山岭里,叶修依然在纵马奔腾。□□那匹马都吐了一嘴的白沫了,叶修才停下稍作歇息。
足足疾行了一天一夜,叶修才在傍晚迎到了蓝河的马车。
察觉到马车停下了,蓝河疑惑地探出头来,看到叶修的瞬间就呆若木鸡了——
这家伙的铠甲上已经有结块的血迹,眼窝乌青,额前的碎发全都刮到了后脑勺,形成了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发型,而那匹战马已经快瘫在地上了,叶修本人却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蓝河。
蓝河愣怔了片刻,急忙缩回头翻找出被他捧了一路的那卷圣旨,正要打个字正腔圆的官腔,就见叶修夺了一个卫兵的马,接着不由分说地把蓝河从车上拉了下来,然后吩咐其他人先走一步赶到营地。
“叶将军,圣旨……”蓝河脚下踩到石块,不禁一个踉跄栽进了叶修的怀里。
“知道了知道了钦差大人!”叶修揶揄地说,劈手夺过圣旨就随意地扔给了一个卫兵,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吓得他们分分钟赶走了空荡荡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山坳的转角处。
山谷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就连留下的那匹马也都躲到了一旁安安静静地吃草。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你瘦了”,结果各自都是一怔。
蓝河先一步笑出了声。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裹了好几层的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散落的十颗冰糖裹山楂。
“我猜你赶过来肯定什么都没吃。喏,还好路上风大,冰糖倒不曾化掉。快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在京城可是天天都吃这东西呢。”蓝河小心翼翼地捧着油纸,满怀期待地看着叶修拈起一颗开始吃,然后“噗噗噗”地往旁边一颗歪脖子树下吐籽儿。吃到最后一颗,叶修却只咬了一半,硬是把另外一半塞进了蓝河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溢出了嘴角。蓝河也学着叶修的样子把籽儿吐到了树下。
“你说这里会长出来山楂树吗?”蓝河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儿都是碎石头,等它能结果子了,估计我坟头草都有这么高了吧!”叶修笑呵呵地比划了一下,却被蓝河踩了一脚:“别瞎说!”
“哈,谁知道呢。若是我以后葬在这里,小蓝你可要记得路过的时候给我留点好吃的啊!”
“我又不是曹孟德!你也不是桥玄!”蓝河气得想揪他的脸。
“好好好我是狐狸大仙行了吧?九条尾巴九条命,活成个千年老妖怪,天天偷你的糖葫芦吃,怎么样啊?”叶修急忙告饶,一边还拿走了蓝河手里的油纸,叠成块儿塞进了自己的护心镜后面,接着揽住蓝河的腰,突然就脚下一蹬,蹿上了那峭壁。
“我们去哪里?”蓝河紧紧地抓着叶修的胳膊,整个人都好像埋在了叶修的怀里一样,略略看了一眼下边就缩回了头——黑黢黢的深谷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深不见底,可蓝河没有说“这太危险”或是“放我下来”这种话。窝在叶修的怀里让他分外安心。
这可是叶修啊,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带你换条路瞧瞧。”叶修敏捷地勾住一根长藤,扯紧了一荡,两人就到了另一边的悬崖上,耳边呼呼的风声灌进了蓝河的耳朵,惊得他一动不动,只敢听叶修说而自己不开口,“这边其实是有条近道的,不过我估摸你们来的人驾车技术也不好,从那边走恐怕会太咯噔,就过来接你了。”
说话间,两人终于到达了一处峰顶。俯瞰下去,依稀在山的另一面看到了一条紧挨着峭壁的羊肠小道,甚至有断掉的部分只是绑了一排铁索架了木板,看着就让蓝河有点心惊胆战。
不过叶修却没继续前行,只是招呼他进了一处山洞,不一会儿就提溜了野鸡野兔和一些木柴回来,两人就这样美美地吃了顿烧烤。
“狐狸大仙还真是擅长这行啊!”蓝河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肚皮。
“擅长讨好小蓝么?”叶修挑了挑眉,眼眸里被火光映得有星点闪烁。
蓝河舔了舔嘴唇,梗着脖子说:“勉强算个天下第三吧。”
“前两个是谁?”叶修撩起蓝河的发梢,语带威胁地笑着逼近了他,“不说?那我可就——”
蓝河望着越来越近的脸,温热的吐息挠得他心猿意马,只觉心跳在一点点地慢下去,慢下去,耳边的风声虫鸣都在离他远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仿佛透过一扇窗在窥探,可他不确定自己伸出手时,那窗纸究竟是琉璃,还是一层脆弱的泡影。
“噼啪!”旁边燃着的火堆发出了枯枝碎屑的脆响。蓝河恍然从迷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急忙推开叶修的手夺回了自己的发梢:“前两个是我爹娘,行了吧?”
叶修听了这个敷衍的答案,却也没再多做纠缠。他伸手去拢了拢火堆,然后枕着胳膊躺下,拍了拍自己身旁干燥的空地:“睡吧,钦差大人。”
他说得那样坦荡,蓝河便顺水推舟地靠了过去。两人背靠背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才赶往营地。
既然是带圣旨来了,好歹也得召集全军接个旨。蓝河宣读完寥寥数行字,随手把圣旨一卷递给邱非,接着冲下边黑压压的一大片将士鞠了一躬:“诸位军爷辛苦了!我知道你们更需要的是养精蓄锐,而不是听我唱上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过既然来了,我姑且也有一支小曲儿要给各位军爷听听,还望各位捧个场。”
说罢,他就清了清嗓子,轻柔的歌声却盖过了下面的窃窃私语,传遍了这一片山坳。
“一杯霜。年少不知采新桑,蒹葭白渚洗麻裳。甘草三两,杏涩梨香,嫩菱漫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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