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眼时间,已经是两点多,然后去了客厅接电话。
“邓副编,你睡了吗?”
深夜里的声音显得轻而有些沙哑。
我揉揉眼睛,说:“怎么了?”
不管睡没睡,半夜打电话来都吵醒了我,而且,也一定是有事才会找我。
虞助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我都要以为她挂了的时候,她说了:“……总监,找你。”
我脑子转的慢,就听见那头换了个声音。
“邓陵。”
我听见了傅余野的声音。
然后他叫我老师。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地冷静自持,但我猜测他是喝醉了,不然不会让拿着虞助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傅余野的酒量很好,我不知道今晚他是喝了多少酒,但是以前他也有过喝醉的情况,比如他第一次去谈合作案,被对方不知灌了多少酒,被司机扶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是端着一张清明的脸。
我问他问题,他都能口齿清楚地回答上来。
直到我喂他喝番茄汁,他居然嫌弃地一把推开我。
然后抱着来凑热闹的哈尔,脸埋在哈尔的脖子里。
哈尔非常保护主人的意愿,我去拉傅余野,哈尔就伸着前爪把我的手拍开,还朝我叫。
直到傅余野被哈尔的毛给勾得打了个喷嚏,才清醒了一点。
然后叫哈尔坐下,起立,伸手,转圈。
哈尔也傻乎乎地陪着他玩。
一人一狗玩了快一个小时,才消停。
哈尔转最后一圈的时候,傅余野让他去睡觉,哈尔扭着屁股就溜了,然后我又去榨了杯番茄汁,问傅余野要不要喝。
傅余野这回乖乖喝了,然后自觉地去洗澡换睡衣,睡觉,临睡前还抱着我跟我说:“老师,你真好。”
那时我想,你也很好啊,喝醉了也那么乖。
真让我心疼。
后来他越来越有商业家的风范,越来越懂得谈判斡旋,他再也没有在这样一个深夜里,眼神湿蒙地看着我,他依旧会说“老师,你真好。”
“老师,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的怀抱还是温暖得如同被秋天金色的麦田。
可那是17岁的他。
我现在26岁,他比我小四岁,可是我不会相信,22岁的傅余野会放下他的冷静自持,跟我来缅怀一段他年少时不值一提的岁月。
“老师,我头疼。”
我听见他说。
我真的很想笑,是笑我自己还会因为那三个字而心都揪起来。
我说:“那又怎样呢”
人活在世上,每个选择都不是康庄大道。
明知道喝酒会头疼,可还是要喝。
就像明知道人终究要死,可还是要活着。
我的冷漠让傅余野沉默。
傅余野也不是那种会舔着脸一而再示弱的人,他果决地挂了电话。
可是他除了挂了我的电话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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