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不愿意这副模样叫人看见罢?”金光瑶抬手指指汤池的方向,“况且我也不愿意让人看见——”
“这样的泽芜君,只能给阿瑶一个人看不是?”
金光瑶惯会调笑,似这等撩拨的话说出来,蓝曦臣忍不住扭开了头,快步往汤池那边去了,他却还面不改色目送他背影走远,才收了笑容。
殿角的香炉里升腾的烟气越来越淡薄,金光瑶沉默了一会,撑起疲惫酸软的身子往床边挪了挪,直挪到边上,才动作僵硬地穿了衣服,扯着帐幔站起身子。他往镜台前走了几步,慢慢又活泛起来洗了把脸,往镜子看了看,打算重新点上朱砂。
“抹了朱砂,不做金家人……”
意乱情迷之时蓝曦臣嘶哑的声音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来,让金光瑶端着朱砂盒子的手悬在空中愣怔了片刻,竟不小心打翻了去,一盒朱砂都倒在手心里,沾了满手的红。他不禁哑然失笑,轻嗤了一声也不去擦,索性右手拿起毫笔,将那尖端就在自己手心蘸了一下,往眉心细细点好,又往镜子里瞧了一晌,才放下手里东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叫了侍从过来。
“去给泽芜君找衣裳。”
“是。”
那侍从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举起一封信递来,低声道:“方才泽芜君在,属下不便通报——秣陵苏宗主的密报,半个时辰之前,刚送到。”
金光瑶伸手去接,手上都是朱砂,将信封也沾得斑驳却也不管,只拆开来迅速扫了一眼,面色变了一变。他没说话,也没做什么,只是随便从袖子里拈出张符纸来连着信一起烧了。
那信笺化成灰便都落在了脚下厚厚的地毯上,只一瞬便不见。金光瑶推门回屋,把手往旁边装满了温水的铜盆中一放,直到朱砂都化在水里染得嫣红,直似满满一盆鲜血,才取了一块雪白帕子将水擦干,连着帕子也沾了浅淡红色。他没再看,只拈起一角来,将帕子往盆里一丢,信手披上一件外衫,也慢慢往汤池那边走远了。
蓝曦臣就垂眸坐在池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上穿的是前几年的旧衣,被叠得整齐,压出一道印痕来,还沾着衣柜里熏香的味道,不是金鳞台常用的浓香,反而雨后春草似的浅淡冷香,蓝氏衣裳那雪白也似被时间磨损得柔和黯淡了,在这汤池四周照彻的灯烛下显出温柔的色泽来。他用布巾裹着一点一点擦长发上的水,知道金光瑶进来了也没动,直到擦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布巾,静静抬头看着对方。
欢爱之后并没有寻常伴侣之间的热切与亲昵,反而生出微妙的尴尬和疲惫来。
——也对,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伴侣。越是靠得近,也就越离那一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被捅破不远,做什么都生生带上了大厦将倾之前抵死缠绵的味道。
好比兵临城下了,反而要高楼设宴推杯换盏,最好换得拔刀相向之前最后一次碰杯,交杯酒火辣辣直接往喉咙里吞——
蓝曦臣,不要说我都眼下了还要骗你,你自己又如何?还不是忍不住要自欺。
金光瑶步子极其轻地走过去,也在池边弯下腰,蹲下身在蓝曦臣旁边坐下。
蓝曦臣坐得端谨,他却慵懒,毕竟是自家躺惯了的汤池,左手支在地上,脱了鞋子,露出两只白皙的双足来,沾着又一池刚放好的热水。那水温还太高,金光瑶伸出脚去点一点,被烫着了又迅速抬起来,然后往蓝曦臣那边靠了一靠。
“你身上有伤,擦身也就是了,还是不要下去,不然更难好的。”
蓝曦臣的嗓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竟然难得带了点惫懒的姑苏腔调,声音还是低的,在这拂面的水汽里蜿蜒着爬进金光瑶的耳朵里,让他心上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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