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多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快活了?
父亲,母亲,兄长,大姊,你们还好么?溪儿很想你们。
杨溪的眼泪在眼眶打着旋,但是并没有落下来。
因为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成年了就不准哭!
虽然这具身体才十八岁,但是灵魂已经二十三岁了。所以不能哭。
杨溪闭了闭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这时,小安子在轿子外说道:“贵侍大人,平遥侯府已到。”
“落轿吧。”杨溪平稳了一下心中的激动,然后平静地说道。
“落轿!”小安子那尖细的声音似能将人的耳膜戳破。不过杨溪却毫不在意,因为他听习惯了,听了四年了。
不多时,杨溪便被平遥侯府的仆人们引进了门。年过六旬的老管家跟在杨溪身边,为他指路。
“小公子,你看看这园子,还记得不?”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自顾自地说着。“小公子一进宫就六年,没有什么机会回家。这眼看着就能回家来团聚了,您又在这当口嫁人了。您不知道,老爷和夫人平素有多挂念您,每天都要念叨上个好几回。您嫁给太子爷,以后也不能经常回府相聚了”
杨溪自四年前被接进宫中做太子伴读后,就没有再回过家。甚至连这次的嫁娶都是从宫中泰安殿直接坐喜轿到太子府的。本朝规矩,伴读必须时刻陪伴在皇子身边。所以许多皇子和伴读一起养着,就养出了感情。
杨溪微笑着听,不发一言。他不想打断杨老管家的话。
这些人如今竟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着话。
这种感觉让杨溪觉得很是奇妙!
他不想打断,也没有在意老管家在说什么,只是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一会儿,杨溪便走完了整个园子,来到了正厅。此时,从后厅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位不太年轻的妇人。
那妇人算不上美貌,勉强称得上是清秀。不过她的气质温婉出众,却是许多女子不能比拟的。
那妇人名叫舒灵慧,正是杨溪的母亲杨舒氏。
杨溪望着晨光中的那抹熟悉身影,眼角突然就湿润了。
“母亲。”杨溪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微不可闻。
舒灵慧在看到了长身而立的小儿子之后,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朝着前方伸出一只手,不自主地小跑而去。
“溪儿?”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传进了杨溪的耳中,他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如溪水般潺潺而出。
杨溪看着正向自己疾步走来的妇人,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很快两人便走到了一起。
杨溪在妇人面前跪下,双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嘴巴哆嗦着,哽咽不能语。
“溪儿,我的傻溪儿。”舒灵慧的眼角已经湿润,声音发着抖。她一把将杨溪的脑袋抱进了怀中,说不出话来。
侍从们都默默退出了门,偌大的厅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从再次相遇的喜悦中恢复过来。
舒灵慧看着面前的儿子,熟悉而陌生。
眉眼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和六年前一样。但是气质却变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很是陌生。仿佛经历过大悲大喜,看透了世事一般。
她觉得杨溪成熟了很多,不再像是以前那个不知世事、只知玩闹的小子。
“溪儿。太子对你可好?”舒灵慧向来直话直说,从不绕弯。自从杨溪出嫁后,她每天期盼着杨溪回家的日子。
按规矩,太子贵侍入府后前七天是要留在太子府侍奉太子的,第八天入宫觐见皇后谢恩,第九天可回母家。
不过如今太子不在府里,杨溪也不用和太子“度蜜月”,所以这些事也没什么人管了。
“太子对我很好。”杨溪用手粗鲁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迹,接着说道。“六年都没有见到母亲了,母亲过得可还好?”
“好,好。”舒灵慧温柔地拍了拍杨溪的手,笑着说道。“就是老挂念着你,放不下心。宫里都是贵人,你又是个直性子,我老是害怕你冲撞了权贵。”
“好在你这几年都熬过来了。”舒灵慧很是欣慰,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儿子,心中隐隐自豪着。
“不过,在太子府中也要小心,不要让那奸人给害了去,知道么?”舒灵慧的眉头聚在一起,显得很是担忧。“以前你是伴读而已,别人也不会算计到你身上。现在你是太子的第一个贵侍,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你怎么就那么糊涂,要嫁给太子?找个平凡点的人家嫁了,或者娶亲也成,我们侯府也能罩着你,让你过上顺心的日子。现在可好,你嫁给太子,若是受了委屈,你父亲都没有办法。”舒灵慧的声音渐渐拔高,显然正在气头上。
“好了,母亲。我都明白的。我一定好好保着小命,还要给平遥侯府立功!”杨溪忙安慰起母亲来。
“谁要你立功了?我们平遥侯府如今这声势,也不用走什么裙带关系。你保护好自己就成。”舒灵慧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着眼前懂事不少的小儿子,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被皇上一纸诏书,送给了太子做伴读,现在又成了太子的男侍。褪去了懵懂无知,心思也玲珑剔透起来。这要吃多少苦头才会让一个人变这么多?
“母亲,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杨溪坚定地抬头,他的语气一片平和,让人无端地生出一股信服感。
“好孩子,你长大了。”舒灵慧半是欣慰半是担忧地看着杨溪。
平遥侯杨国兴和嫡长子杨山有官务在身,所以此时并未在府中。而杨溪的二姐杨桃去了平西府做客。于是,杨溪等到日落西山时,才见到了他们。
是夜,一家人围在火炉旁,吃着火锅。
杨溪也不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前世,他十二岁入宫,十八岁嫁人,在太子府耗尽了青春年华,此时想想,也只有小时候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时光最为快活。好在老天垂怜自己,让自己再活一世,竟再次和家人一起,围着桌子吃火锅。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火锅汤底很辣,杨溪吃得满口红肿却不自知。倒是坐在一旁的舒灵慧看着小儿子这幅模样,心疼不已,连忙催促杨溪喝一口凉茶。
“儿子许久没有吃过这等美食了。”杨溪咽下一大口茶水,用布巾胡乱地擦了擦嘴角。
“也只有我们家才有火锅吃,可别泄露出去了。”杨国兴平素都板着脸,甚是威严。不过作为父亲,他还是很偏爱小儿子的。虽然平日里不显,但是细心点的人会发现,他的语气会柔和许多。
“遵命,父亲大人!”杨溪用手行了个‘军礼’,然后再次埋头,“吸溜”一声,继续吃起来。
这个“军礼”也是平遥侯府特有的,杨溪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他觉得甚是有趣,经常做来玩。
作者有话要说:
☆、魂归来兮(3)
一顿火锅,让这家人吃得酣畅淋漓。
由于下人们不在跟前,杨溪和杨山、杨桃三人便一边吃一边笑闹着,完全没有在人前那般稳重的模样。
舒灵慧倒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子女,很是满足,时不时地也补上一句话。
杨国兴不插话,只坐在一边看着儿女的嬉闹,脸色是冷峻的,但眼神里是难得的温柔。
饭后,杨山和杨桃都聚在杨溪身边,问起了杨溪这些年的生活。
看着兄姊对自己关爱如初,杨溪情难自禁。他越发觉得上一辈子的自己就是个傻帽――放着爱自己的家人不去关爱,反倒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
杨溪想到了这里,顿时觉得羞愧不已。他默默起誓:这一世,一定要好好对待家人;这一世,定要让那些负了自己、害了自己的人受到折磨!
杨溪这人脸皮儿薄,一羞愧就会脸红。这下,他白皙的脸上红润一片,风姿更甚,竟是让人移不开眼了。
杨山遗传了杨国兴的端庄威严以及极具男人味的长相。而杨桃和杨溪面容有些相似,只是杨桃更显女性的柔美,杨溪是男儿,多了些英气。
“还别说,皇宫里的水就是养人。”杨桃一手掐上杨溪的细腻的脸蛋。“皮肤如此细滑,我一女子都要嫉妒了。”说完杨桃泄愤似的拧着圈,疼得杨溪哇哇大叫。
“溪儿这般小就嫁人,也不知道太子为人怎么样。”杨山微微一叹。他觉得,不管太子是不是良人,杨溪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会有三宫六院,不可能独宠杨溪。
杨山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声音顿时消弭不见。刚才的火热似乎被夜里微微清冷的风一吹,尽皆散去。
“溪儿,跟我到书房去。”杨国兴看着杨溪说道,语气里毫无起伏。
“是,父亲。”杨溪说完,朝着杨桃和杨山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向前,追上已经先行几步的父亲。
此时是初春,晚上还微微有些寒意。杨溪倒是很享受这温度,嘴里由于吃了辣椒而聚集的火气好像都散了一般。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书房。
杨国兴自己上前点了一排灯,屋内立刻一片光亮。
平遥侯府不同于其他的王侯之家,侯府内下人不多,主子也都不喜欢下人近身服侍。杨溪自也是不喜欢被下人服侍的,奈何宫内有规矩,所以只好迁就。如今回到了家中,摆脱了那种出去散个步都要围着一堆人的境况,杨溪觉得轻松了许多。
“溪儿,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杨国兴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小儿子,心内波涛起伏。大儿子杨山如自己般健壮,小儿子却是走的清秀路线,唇红齿白、身姿修长。
其实哪家父母愿意把捧在手里都怕碰坏了的宝贝儿子送到宫中去呢?奈何圣上多疑,让每个侯府都送一个儿子进宫抚养。他经过考量后,不得已才将小儿子送进皇宫。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爱上太子,还甘愿去太子府中做男妾,杨国兴觉得自己都快怄死了。而且作为父亲,他知道杨溪从小就是个倔强的性子,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回头。
杨国兴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小儿子,心底微微一叹。
他自然是发现了杨溪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好事,但是有回报就一定有付出,他能断定,杨溪受了许多苦。
“父亲,孩儿很好。”杨溪规规矩矩地朝着杨国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回答道。
“孩儿这次回来,有一事相求。”杨溪单刀直入,直切主题。“求父亲赐孩儿一手势力,孩儿定当好好谋划,将来多倍奉还于父亲。”
杨溪今年刚过十八岁,手中一点势力也无。若要报仇,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杨溪找了父亲杨国兴,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寂静的书房里,一片静谧,唯有灯花落下的声音。杨溪不由得屏住呼吸,他耐心地低着头,等待着坐在上首的父亲发话。
良久,杨国兴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了身,从书柜的最低层抽出了一个匣子,走到杨溪身边。
“我也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已经嫁人了,知事了,保护好自己就成。”杨国兴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递了过去。
“是。孩儿一定好好活着。”杨溪的眼角滑过一丝泪,晶莹剔透。虽经历了一世,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罢了。以前他被保护得太好,总躲在蜗牛壳里不想长大,自欺欺人。现在,他不得不学着长大,学着成熟。他要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杨溪捧着手中花纹繁复的匣子,心里也复杂起来。他清楚,这是家人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杨溪又开始唾弃自己。上一世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看不见亲人的关心,还连累了亲人。这一世,就算是为了亲人,自己也得放手一搏。
杨溪再次低下自己的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那声音如同巨鼓声,一声一声,砸在杨国兴的心头。杨国兴看着趴在地上的次子,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到底他经历了什么,此时才会有这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之感?
“你好自为之。”杨国兴心下不忍,他顿了顿,提脚离开了书房。
次日清晨,杨溪早早地便离开了平遥侯府。他不敢和亲人们道别,他怕自己会舍不得。
他知道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大逆不道。不过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搬倒太子――没有哪个皇帝会留着白眼狼一样的儿子。而太子的逼宫篡位之心早已显露,杨溪能做的就是呆在太子的身边,取得太子的信任,以便更好地搜罗证据。
“贵侍大人。”小安子恭恭敬敬地朝着杨溪行着礼。
“回府吧。”杨溪的声音很轻,若游丝。他最后望了一眼平遥侯府厚重的大门,然后转身走进了轿子。
此时,黎明的太阳才刚刚升起,那一缕光线恰恰打在平遥侯府牌匾上的金光大字之上,显得夺目绚烂。
回到太子府后,杨溪将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呆在内室里。
他呆呆地盯着手中的匣子,感慨万千。上一世的自己,把这个匣子直接锁到了库房里,再也没有想起过,所以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那时候,自己总是傻乎乎地相信着太子会是一处避风的港湾,自己不需要玩心计、玩权术。所以才败得一塌涂地。
杨溪觉得手中的匣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颤抖地手伸向匣子的边缘,缓缓将匣子打开。
最上面的,是厚厚的一叠银票。
往下,是一些铺子、酒楼、妓院、南风馆等产业的契约。杨溪知道自己家中产业众多,都是母亲一个人经营的。却没想到,这些有名的商铺都是自家的。杨溪小小地震惊了一把。
再往下,是一张名单,一共有十个人。上面清楚地记录了那些人的名字、特长等信息。
杨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有了这些就够了。杨溪眼里暗光一闪,嘴角微微上翘。
当然,下面还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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