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白离尘点头,齐烈传令:“左翼起阵。”齐军左翼忽成蛇形而进,青衣公子持起阵旗。原先未成的朱雀阵陡变,隐隐成合围之势,骑兵掩护下的弓弩手趁空射箭。
朱雀阵是诱敌之计又如何,所谓一力降十会,自然不足为惧,令楚珩惊奇的是,齐国居然造出了如此威力,还可三箭齐发的弓弩。
“命刘骋带三千精兵迅速突围,顺带劫回齐军弓弩。”
望台上的青衣公子冷静的变换阵旗,霎时战场形式再变。楚军中军刚一突围而出,地上忽弹起一丈高的巨网兜头罩下,转眼间许多埋伏好的巨网冲天而起,楚兵防备不及被困住刺死。看似尽在掌握的局势,陡然间杀机四起。
楚珩当机立断命中军回撤,隐约间看见青衣公子抬了抬手,阵旗再变。齐军的残阵相连,右翼忽而□□看似分散的游曳而进,而后楚军被分散四处各被围困,几处小困阵又彼此相连,隐约成一大阵,战场上的局势急转直下。
楚珩凝神细看…骤然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八方游龙阵!这人竟真的师承千机门!
豁然间展现在眼前的战局,与古书里写得神乎奇迹的影子隐隐重合。
兵行八方,分而束之,各个击破,亦困亦杀,是谓“八方游龙“。
“左右两翼回护中军,命刘骋以死突围。”此时的楚珩表情凝重,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如果不牺牲其余,今日恐怕要全军覆没于此。
齐烈看着身边人,一袭雪白的狐裘更衬的他风姿如玉,半束半挽的墨发肆意飞扬,鸦羽般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但那双透澈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输赢成败不在眼中,或者说,世间事,皆不在他眼中。
齐烈忽然觉得这时的白离尘变得很陌生,近在咫尺又触碰不到,仿佛要乘风归去一般。
马上就要失去他了,不,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住那人的衣袖,“阿离。”
声音很低,似是耳语,又似散落在凛冽的大风中。青衣公子回过头微微皱眉,似是疑惑,又似乎什么也没听清。
逐鹿原大捷,以少胜多,十万参战楚军所剩一万不到。更坐实了齐国得千机门相助,天命所归的传言。消息传去宁国西境,一时间齐军士气大振。
正月二十一,楚王调兵退守山河关,同日,十万楚军取道云岭欲袭燕国,齐洵率十二万镇北军于河西半路阻截,两军交战多日,僵持不下。
正月二十八,八万齐军夜渡潆河起兵敕城。楚帝怒,调十五万楚军誓要将齐军尽数歼灭于敕城。
“陛下,齐军此时转攻敕城用意不详必有诈,我军固守即可,若是因此分兵,恐于山河关不利,况齐军诡计多端,除‘三星连珠’弩外,又辅以诸多奇巧机关,臣忧心……”
“你是在教我如何用兵?”首座上阴沉的声音响起。
“……臣不敢。”方才出言的军师惶恐拜倒。
是夜,齐军主帅帐。
“传令给齐洵,继续拖住楚军,保存兵力不必硬拼。”传令兵得令下去,齐烈又挥退侍从。
这时帐中只剩案前的两人,沉默的注视着案上的沙盘,静立无语。
不管你如何酷帅狂霸拽有木有邪魅一笑的大招只要遇到主角都不重要了!
因为男配就是男配啊!作者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啊!!
你的不甘你的痛苦小生都能感同身受可惜抱歉啦您嘞!
放心吧小生走完这场马上麻溜的滚!留你和主角再相爱相杀一阵子哟!
真是贴心如我啊!
第10章结局
“阿离。”
主角你什么时候换的称呼小生怎么不造!噢no还不快关上脑洞!
齐烈看着眼前人从沉思中回神,微微一笑,“明日山河关一破,大势可定,近来辛苦先生。”
青衣公子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澄澈的目光中闪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似是笑意,又似…不舍。
蓦然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曾多次毫无预兆的出现,助他死里逃生,就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帮他趋吉避凶。
现在这感觉从未有过的强烈!有什么事情要突然发生……本能地抽出腰间佩剑,正想将身边人护在身后。
青色的身影蓦然扑进怀中,带着微凉的体温和清润的茶香。
那一秒被无限的拉长,他清楚的看见一丈远处穿着齐国士兵服的刺客抬起手,袖箭直直刺出,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细微又刺耳,此后每每回忆起来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漫长。
一秒之后,浓烈的血腥气翻涌而出,低头看见袖箭没入怀中人后心,一片刺目的殷红中带着暗黑。箭上有毒。一众侍卫涌进来制住刺客,却发现刺客已七窍流血绝了生机,
“御医!!”
随军的御医仓皇的赶上前,毫不犹豫的给齐王怀里的人喂了一颗九转丹,在伤口上洒了药把过脉,冷汗涔涔的霍然跪在地上,看着双目赤红状若癫狂的帝王,颤巍巍的说不出“无力回天”的话。
“箭入心脉,拔出则涌血片刻而死,不拔则毒素深入肺腑,最多可拖延半柱香的时间…”
“朕不管!朕要他活!!”瞬间天塌地陷,自己大概已经疯了。
忽听怀中虚弱的声音响起,似是带着安慰的笑意,
“臣曾为陛下算过一卦,若命中‘生死劫’有人相替,则紫微星临,气运加身,臣在此祝陛下得偿所愿……”
“住口!你敢!”揽着那人的手早已温热一片,殷红的鲜血浸透青衫,触目惊心。怀中人苍白的面容,生机飞速的流逝着。
“陛下可还记得,曾问过臣最想要的是什么,……”耳边气若游丝的呢喃仿佛那个醉酒后迷离的夜,“臣想有生之年…见陛下君临天下…”
什么替劫,什么天下,齐烈只觉得豁然间有刀剖开心脏,痛入百骸喘息不能。
白离尘却笑了起来,清冷的眉目骤然间如冰雪初融,恍然间让他回到了那时琼花树下,翩然而立的青衣公子,落花纷飞,轻的好似梦境一样……
“这就是代价,齐烈,我初见你时就看见了今天。”
白离尘注视着齐烈猩红的眼,目光温柔缱绻。轻轻抬起手,似是要抚上眼前人的面容,
“朕不许你死!朕不要天下,你给朕活过来!听到没有!”
冰冷的指尖终究还是滑落下去。
往日威势凌天的帝王抱着怀中人,眦目欲裂,怆然仰面长啸,侍从护卫皆拜倒在地,无一敢近身。
“殿下来此何求?”
“求先生助我得天下。”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
“殿下会是很好的王。臣愿倾己力助殿下结束乱世,行王道,致太平。”
你骗我。答应的事明明没有做到。
“师傅以前说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我不懂……”
你不懂,那听好了。我心悦你,你可知道。
“若江山与我必则其一你如何选?”
没有你的江山,我半点也不想要。
我还有许多话未曾对你说,可你永远听不到了。
自以为的长久陪伴,陪他南征北战,陪他对弈饮茶,陪他拥炉赏雪嗅梅花,终有一日携手同看山河万里锦绣天下。骤然间南柯梦醒,溃不成军。
半生戎马,一世长安。
齐世祖雄才伟略,统一中原后南征蛮夷,东伐突厥,比三百面前始帝创下的天祈,版图更扩一倍不止。而后励精图治,锐意改革,农以为本,商以兴业,武以定国。史称“永昌盛世”。
世人皆道世祖重义,感帝师大恩,安葬于皇陵,立牌位入宗族祠堂。
世祖一生勤政节敛,若说唯一疑有铺张之举,莫过于改建齐皇宫凤鸣苑,从江南移来数百株琼花,初时不合北方水土死了大半,世祖征来百名花匠,精心侍弄研究,十年乃得耐寒新品。自此北国琼花成禹都一奇景。
史书中多有洋洋洒洒的歌功颂德“帝王之道,超迈开辟;睿圣之功,殚历邃古。轩羲不足凿枘,尧舜不足宪章……”其后却是一笔带过“未曾立后,百年后传位于长兄之子。”
齐烈少时守北疆前,武帝曾为他赐婚,只因当时那桩联姻于他布局不利,便略施手段推掉了。为太子时,府中只有武帝赐下的几个侍妾,连太子妃都未立过。如今后宫空置,后位空悬,但帝王不开口,执意立已故长兄之子为太子,朝堂中无一人敢置噱。
齐烈坐在琼花树下的石案边,清风拂过,纷纷扬扬的花雨落了满襟。岁月的精心打磨在他眼尾留下细纹,却使他光彩更盛。
二十年一梦呵,原来那人已经离开那么久了。起初的痛彻心扉被时光带走,回忆却愈发清晰。他每日醒来告诉自己,朕是千古一帝,坐拥天下,没有遗憾。如此骗过自己二十年。
又忆起很久以前他带兵杀进楚皇宫,漫天的火光中,楚珩浑身浴血栽倒在地,仰面大笑,状若癫狂:“哈哈哈哈――你得了江山又如何,那人死了吧,你终究不能得偿所愿!哈――”
一语成谶。举剑,枭首。
齐烈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三日春’,一饮而尽。
半生戎马,一世长安。终是不能得偿所愿。
第11章许Z番外
门里隐约看得见烟尘火光,士兵的怒斥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摔碎东西的破裂声交杂在一起,沉重的牌匾霍然砸在地上,士兵们毫不在意的继续踩着它进进出出,一箱箱抬出府中的财物。
丞相许承途勾结敌国,证据确凿,府中家眷已尽数收押或遣散,今日封府。许承途之子许Z大义灭亲,检举有功,免其罪。
门外像是另一个世界,月色不减清辉,风中秋海棠的香气,醉人心脾。
许Z今日穿了一件湖蓝色烟云锦长袍,衣领和袖口绣着精细云纹,腰间束着天青色玉带,眸里映着门中的火光,笑意浅浅,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他看着身边人,眼中像盛了整个江南的春水桃花:“起风了,你身体受不得寒,我们回去吧。”
身边的紫袍青年,削瘦的身形隐在宽大的貂裘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许Z笑了,他忽然发现即使是多年夙愿,一朝成真,都没有身边这人的陪伴让人觉得满足。
那时的他以为这样就够了。两人各自娶妻纳妾,成家立业,一直平淡如水的相伴到两鬓斑白,温茶煮酒说些年轻时的荒唐事。
直到看见癫狂若失心之痛的齐烈,抱着浸满鲜血的尸体不肯放手,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那人的名字。平日威严的帝王,此时像个痛失心爱之物的孩子。
忽然间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刺得人鲜血淋漓,澎湃的情绪破土而出,再以控制不住。他等不了了。
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或许晚一步,命运就替人做了安排。
“你若嫁我,我许Z此生只你一人,永不相负。”
平时严谨的一丝不苟的人,此时软在身下不住喘息,眼尾泛红的瞪着他:“荒唐。”
“你不嫁也行,那娶我好了。”
“滚!”
许承途最小的儿子许Z最是不成器。
丝毫不受兄长们三岁习诗,五岁成文的影响,自幼就天资愚钝,不喜诗书。身份低微的生母和无用的庶子,日子过得比下人还不如。府中低微的侍妾也不止于此,只因为许Z的到来是许承途最厌恶的意外。
许Z四岁那年,诺大的府邸为庆祝上元节张灯结彩,黑暗破旧的小屋里他守在母亲的床前,看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到死也没等来曾经爱过一生的男人。
一年后武帝为皇子选伴读,招官员家中适龄幼子入宫,许相府中聪颖的庶子都不长命,许Z顶着适龄幼子的名头,许承途也不得不送他去走个过场。
许承途一点也不担心,自以为看透了武帝心思,安排嫡长子许Q跟随六皇子,步步计划思虑无虞。
没人想到不成器的许Z居然被三皇子挑中了。
那时的许承途和武帝都未在意,两个弃子而已。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改变,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终有一日变得不受控制。
许Z足以称英才良臣。
于政,监督修建沧江口水库,引水分流,改建运河直通齐国七城而水利大兴,往年岚口春汛时洪涝泛滥,如今千里沃野,物丰民安。在昔日的燕国,如今的岚郡一带,极受百姓爱戴。于武,无回一战领兵三百夜袭楚营烧粮草,独自一人断后,在楚军里杀了个三进三出。于文,在民间广立学堂,平民百姓皆可薄资入学,其中多讲“仁德大同”之道。德才兼备,是故民间威望益高。被齐王封为“锦衣侯”,一时间风头无量。
也足以当天下第一荒唐。
如今虽不乏有人纳男妾养男宠,男子为妻也属合法。但男子甘为人下大多令人不齿。他却把自己八台大轿送上门去嫁给一个金堆城的商人,一路敲锣打鼓,十里长街铺锦绣。据说气的那商人大骂荒唐,最后还是给他开了门。
齐王责他“失仪”,革了他的爵位。
朝中诸多不同猜测,譬如飞鸟尽良弓藏,许Z此法激流勇退不失为聪明。
无论何等非议流言,许Z未曾解释过片语。是故“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齐皇宫。太和殿。
齐烈站在殿中,看着眼前这个伴他十年,亦臣亦友的人。昔日举步维艰互相扶持的孩童,终成了如今少年英才与帝王的模样。
“你可有最想要的东西?”他忽然问出了这个曾让他痛入骨髓的问题。
“臣曾想位极人臣,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许Z笑的一如当年皇宫初见。
“那现在呢?”
“臣想平安喜乐,陪他柴米油盐过一生。”却是难得一见的认真神色。
齐烈心中暗叹。两人沉默无语,气氛骤然压抑起来,片刻之后,
“朕听说你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取名字了么?”
“燕不负,小字双全。取个贱名好养活啊,陛下知道。”许Z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无赖之态。
“滚吧!”齐烈甩手扔下一块宫里密道的通行令,“……等孩子大了记得带来见朕。”
许Z拾起令牌,夸张地仔细擦拭收好,“遵命陛下,臣立刻就滚。”故作张皇的跑出了太和殿。
蓦然间似有所感,回头只见落日余晖照进太和殿,那人的倒影映在透亮的青砖上被拉的斜长,半明半暗中看不清表情,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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