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冉煜却当他是默认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冉煜的胸口上,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即便潜意识里认为邱墨不会喜欢像魏弋哲这样的人,但对他连反驳都不愿反驳这一点,冉煜却觉得深深受到了打击。
或许是真得觉得这个人不一样吧,所以才会连解释一两句的意思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冉煜的脑海中只有这句话在徘徊,而后脑子里尽是学生时代的自己的小心翼翼,以及以为邱墨只对邱海抱有特殊感情而努力让自己更靠近邱海一点。
但此时此刻,冉煜只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跟个傻瓜一样。
毕竟到了这里他才发现,比起他,司悟更像邱海是毋庸置疑的――他总会将自己摆在弱势群体的那一方,然后抱着邱墨撒娇或是沉默地寻求庇护,而这正是他怎么也学不会的。而现在,就连魏弋哲这种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格都跟邱海南辕北辙的人,都得到了以往他不敢奢望的对待,这更像是在嘲讽着以往的他,甚至有种他的努力被人彻底踩在脚底下践踏一样。
冉煜感到不甘,他咬着唇,像是隐忍着什么,好久他才眼神暗沉地看向邱墨,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不是邱海也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
听到“邱海”的名字,邱墨几乎反射性地怔了下,他眯起眼睛,却仍是对冉煜的质问无所应答。
没等邱墨的回答,冉煜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哪怕是司悟也好,为什么偏偏是魏弋哲?”
如果是司悟,至少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这家伙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可假设是魏弋哲,他连最后一丝安慰都没有,只因魏弋哲是和邱海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这一刻,面对冉煜的质问,邱墨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眼神冷然地看着显得激动、显得阴郁的冉煜,却始终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意思。
冉煜也注意到了邱墨的冷淡,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在对上他的眼神后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连仅剩的一丝希冀也被彻底浇熄了。他更是不甘,拽紧了拳头,指甲仿佛都要嵌进掌心了,然而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仍旧无法平息他心中的苦涩。
恰在这时,旁边忽得传来稍显猛烈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的咳嗽像是敲击在他的心头,令他心脏一颤的同时,也猛然生出一股无言的怒火。
都是因为他不是吗?都是因为魏弋哲这个人,如果不是他的话……
余光扫过一旁桌上的剪刀,冉煜几乎想都没想,猛地抄起剪刀,回身,起手落下。耳边似有风声划过,合着魏弋哲那一声稍显虚弱却又夸张的“喂”,冉煜却丝毫也不手软地将剪刀扎了下去。
“噗――”一声,剪刀最终扎进了推床上的海绵床垫中。点点血渍落下,洒在皮质的床垫上晕开一朵朵的红色小花。
“为什么你不去死!”冉煜阴沉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魏弋哲,随后他像是放弃般地拔出剪刀,狠狠地甩向一边。转身,靠在门边的邱墨的眼神依旧冷冷的,就像对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完全无动于衷,一时间,冉煜有些猜不准邱墨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看着他扎下去的,但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没有对话,也没有眼神对峙,冉煜只是低着头,匆匆逃离了这个让他觉得呼吸困难的地方。
感受到擦肩而过的气体流动,又听闻身后的门关上的声响,邱墨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对冉煜对他所抱有的感情,邱墨并不是不知道,但他并不是以前那个邱墨,更没有以往两人相处的记忆。同样,他也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对冉煜有什么想法,但他却清楚知道自己对他并无除了朋友以外的任何念头。
简而言之,他对他提不起像对魏弋哲那样的兴趣,也不想草草应付他,暧昧的结果总是两败俱伤,所以他才会在中途生出扼杀他那感情的想法――借此机会,让两人只停留在朋友这一层关系上,就算关系破裂,也总比他一直刻意讨好他强多了。
冉煜是他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帮助他,并努力维护他的人。他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也正因此,他才会出此下策。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邱墨抬眸,扫了眼正勉强自己坐起来的魏弋哲。
“什么时候醒来的?”那咳嗽,怎么听都不像是刚醒来的人的咳嗽声。那剩下便只有一个可能,这家伙早就醒来了,只是在装睡。
果不其然,就听魏弋哲别扭地回道:“也没多久。”
邱墨不着痕迹地哼了声,走过去,抬手划过魏弋哲的耳朵。手指触及那被剪刀割裂的耳轮,刺激的疼痛令魏弋哲猛地倒抽了口气,他“嘶”了声,紧蹙着眉,抬头瞪向邱墨。
“你害的。”他指了指耳轮。
邱墨不置可否,笑笑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应该对我心怀感激,至少我收留了无处可住的你。”
“所以我活该挨这么一下。”或许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对,魏弋哲晃了下脑袋,纠正道,“不对,这件事的起始不就是你口中的要收留我引起的吗?恚鬼才要住你那里……”
邱墨也没说什么,直接给出选择:“主实验楼那里的治疗室,和我这里,你自己选一个。”
“我……”魏弋哲咬咬牙,很想骨气地说出“主实验楼的治疗室”这个选项,然而没等他说出来,邱墨适时地又添了句,“就算你从治疗室出来,你也没地方好去,所长不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魏弋哲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接着低声咒骂道:“那该死的变态老头。”
咒骂完了,魏弋哲意外地沉默了下来。邱墨瞥了他一眼,继而说道:“既然醒了,你是想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扶你过去?”
其实就算不问,邱墨也知道魏弋哲的选择,要强如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帮助。果然,魏弋哲丝毫没有让邱墨扶他的意思,他倔强地没回话,硬扛着浑身如同散架的身体,走到了对面的医务室。
邱墨就跟在他后面,直到看到他坐到诊断床上,躺下去了,才旋身去取了缝合道具。
给魏弋哲缝合的时候,邱墨没说话,或者说因为被刺穿的伤口还需要做血管神经方面的缝合,致使他格外的专注。魏弋哲还未见过如此认真的邱墨,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被缝合的地方很痛很痛,却依旧无法分散他此时的思绪。
――你喜欢他?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哪怕是司悟也好,为什么偏偏是魏弋哲?
这两句话有如魔咒一般,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当然,魏弋哲可不认为邱墨喜欢他什么的,这种可能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同样,邱墨的沉默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拿来诓骗冉煜用的,给他造成一种他默认了他的话的错觉,简单说来就是拿他当枪使。
而事实证明,冉煜的确相信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仇视他,甚至想要杀了他。
那个时候,魏弋哲真得以为他要被杀了,还好他躲闪及时,不然那把剪刀戳穿的可不仅仅是耳轮,而是面颊骨甚至包括他的脑袋。
感受着手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神经性的牵痛,尽管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邱墨的工作,魏弋哲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要是我没躲过去,被他杀了怎么办?”
邱墨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健,抽空回道:“要陪葬吗?”
魏弋哲开玩笑地扯扯嘴角:“你吗?”
终于将血管缝合告一段落,邱墨一边摘下显微眼镜,揉着鼻梁骨说道:“想要我陪葬,你还得再努力点才行。”
话音刚落,没等魏弋哲有所反应,他忽得想起另一件事情,笑了笑,有点故意地说道,“对了,你之后就住我房间隔壁的解剖室怎么样?正好空着。”
☆、第二十八章
说起邱墨的那间解剖室,魏弋哲还没进去过,但光是想想也知道那里绝非一个好住处。先不说那张躺过无数尸体的解剖台,据说周围还摆放着不少人体模型,以及一看便让反胃的塑化人体标本。
他当然不会想住这么一个地方,自然对邱墨的提议持反对态度。只是还没等他严词拒绝,就被邱墨按住,继续缝合手上的肌肉。
这一次的缝合一气呵成,魏弋哲强忍着令人几近晕厥的疼痛,总算是熬了过去。之后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被邱墨赶进了对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十二张病床,这会儿已有十个人躺在里面了。看到魏弋哲慢吞吞地从外面进来,之前被他揍过的那几个立时挺直了腰杆,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魏哥好”。
已经被喊过一次了,魏弋哲这次倒没过多的惊讶,但也没理会那几个人。环视了一圈休息室,见只剩下两张靠近门口的床也没挑剔,直接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邱墨进来,魏弋哲跟着就说道:“我住这里就行了,你的解剖室还是留给别人吧。”
也不管邱墨有没有听见,接着便要躺下,只是背部一靠到身后的床头,便有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传来。他猛地紧蹙起眉,方才也能感觉到这样的痛,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臂上,背部的钝痛反倒被他忽略了。
见他这副表情,邱墨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情况,垂眸让还在一旁忙活的米奇出去取来药膏,自己则走到魏弋哲的身边,说道:“趴着吧。”
魏弋哲顿了下,抬眸显得警惕地瞥了邱墨一眼。
邱墨正从米奇手上拿起药膏,对上他那视线,忽得笑了下,手上的药膏晃了下:“趴下吧,顺便把你身上那件破衣服给脱了。”
弄明白邱墨想干什么,魏弋哲有些无赖地甩了甩绑了绷带的手,意思他根本没法脱衣服。
邱墨挑了眉下结论:“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脱?”
然而不等魏弋哲做出回应,邱墨已经抬起右脚跪在床沿上,身子微微向前探着,伸手去扯魏弋哲的衣服。魏弋哲的衣服本来就破,上面又开了不少口子,他稍稍用力,就听“嘶啦”一声,衣服就变破布从魏弋哲身上脱落下来,露出有着多处挫伤的结实身体。
身上就只剩下下|身一条牛仔裤,魏弋哲一时也有些愣住了,耳边听闻几声细微的笑意。他立时横眉扫了过去,顺势把靠在床边的一只四方板凳给踢翻了,接着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背过身去。”
周围的人皆是一怔,想笑但碍着魏弋哲的暴力威胁,最后还是乖乖背过身去,识相地看向窗外。
没了那微妙的视线注视着自己,魏弋哲顿觉浑身一松,只是没等他松口气,就听邱墨说道:“这里是休息室,不是你房间,嗓门放轻一点。”
魏弋哲不以为意,撇撇嘴“怼绷艘簧。
邱墨也懒得跟他说教,回头让他趴下后,就坐到床沿上,手指沾了点药膏开始给他按摩淤青的背部。
魏弋哲垂着绑着绷带的手,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就被他枕在下巴处,被按得舒服了,就随之冒出几声满足的叹息。
周围有人偷偷看过来,见到这副场景,立时就眼红了。眼巴巴地瞅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喊道:“医生,我背刚也撞了。”
“我也是,我小腹被打了一拳。”有人附和道。
“我这里,我大腿那地方刚也被踢了。”那人满眼期待的望着邱墨。
与此同时,周围几个人却齐刷刷地看向那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骂道:这不就是在说自己的小弟弟那里被踢了,希望医生也给揉揉吗?擦!竟然还能这样说,早知道他们也这么说了。
这么想着,几人同样期待地看向邱墨。
结果邱墨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魏弋哲看着他们那毫不掩饰的入骨眼神,觉得不舒服地半撑起身子,抄起底下的枕头朝着刚说话的那人脸上砸了过去。
那人来不及躲闪,就被枕头砸了个正着。
“我刚说了吧,背过身去。”魏弋哲这次特意压低了声音,却是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听在那几人耳中,顿时激起他们一身的汗毛,不到一秒,就全体“唰――”一下背过身去了。
魏弋哲满意了,趴了回去继续接受邱墨的按摩。
邱墨却在这时候忽得打住了,魏弋哲奇怪地回头瞥向他,正好对上他带着淡笑的眸子。
“对了,你刚说你不喜欢解剖室是吧。”邱墨毫无预兆地说道。
“谁会喜欢啊。”魏弋哲想都没想就抢话道。
“那我房间和书房你选个吧。”邱墨故意说得轻轻柔柔的,“是跟我睡,还是睡书房?”
魏弋哲反射性地张嘴想要拒绝,然而嘴巴都张开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久久没有冒出来。一想到那天早晨在邱墨床上发生的事,他便有种浑身紧绷的感觉,迟疑了下,魏弋哲最后有些闷闷地回道:“书房……谁要跟你睡啊。”
后面那句他说得小声,除了邱墨几乎没人能听到。而听到他这话的邱墨,却是笑了笑,对此倒是意外地没有表态。
既然解决了魏弋哲睡哪这个问题,邱墨再给他按了一会儿,便着手去办“搬家”这件事了。
邱墨的书房不小,甚至除了书柜和书桌就没别的东西了,要添置一张床倒也不是难事,至于魏弋哲的衣服之类的,邱墨全让米奇整理好了放在他衣柜里了。
邱墨所做的这些事情,魏弋哲知道的并不多,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他除了接受邱墨时不时有关他身体健壮的调侃外,就只剩下应对周遭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
前者是因为他手臂伤得这么重,在没有吃药以及特别护理的情况下,竟然连一点并发症都没有,若不是奇迹便只有一个可能:傻瓜的免疫力果然比较彪悍。后者则是因为他病好了也能继续留在医务室,导致一票实验体对此扼腕不已,恨不得干掉魏弋哲取而代之。当然,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另一边,罗伊醒来是闹事后的第二天了。
从昏迷中醒来,睁眼便是亮到刺目的光线,这让已经习惯于黑暗的他狠狠眯了下眼睛,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无聊的禁闭室,虽然不知道此刻身处何处,但只要不是那狭窄的令人抑郁的禁闭室,随便哪里都行。
又躺了一会儿,直到适应了光线,他才坐起身来。旁边有靠脚的声音传来,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穿着警卫服饰的人向他敬了个礼,随即语气古板地说道:“罗伊上校,所长正在办公室等你。”
罗伊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随即跟着那警卫去了阴明原的办公室。进去,阴明原正坐在办公桌前吃着盘子里的坚果,一杯咖啡摆在边上,有袅袅的热气缓缓上升,氤氲了后面那张似乎一直笑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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