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混乱的人群像是被掐停了时间表一样,所有人保持着诡异的姿势站在了那里,他们纷纷下意识地看向李凤丽。
这短短片刻,众人一惊意识到了一个真相,或者说事实――李凤丽就是侯明兰!
侯明兰是谁?
侯明兰可是个实打实地女魔头啊,连自己家里人都能往外卖,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众人眼里带着惊惧,想动又不敢动地警惕地看着李凤丽,一个男人实在受不住这种窝囊气,张嘴就去质问李凤丽:“侯明兰,你想死难道还要拖着我们吗?你凭什么让我们……”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他胸前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光点。
李凤丽倒颇沉得住气,对那人阴沉一笑,“你以为进了这个屋子,他还能分你呀我的?所有人在此刻都是靶子,想活命,就谁都别动。”
“呵呵……”李凤丽话音刚落,那个声音忽然一阵轻笑,笑得在场的人背后无端冒起一片白毛汗,“侯明兰,你一向都这么聪明,三两句就把自己和这些人划拨到一块了?”
话音一落,对准那人的光点又消失了,还是只有汪前和父子三人胸前有红色的光点,李凤丽眼底闪过惊慌,她不住地四外大量,强装的镇静开始崩塌:“你到底是谁?谁雇了你?侯明权是不是?我花双倍的钱,你出来,我们当面谈谈。”
“呵呵……”对方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轻笑,“侯明权是有点用,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侯明权送了进去,给我找了多少麻烦啊?”
“不过你们兄妹确实有点意思,我想他嘴巴闭严实,他想你能尝尝他现在的滋味儿,果然是对好兄妹……”说着一声轻叹,似乎真觉得她与侯明权这队兄妹真的挺有趣。
李凤丽听得背脊蹿过一阵难言的战栗,她依然面临崩溃的大脑,立即整合了这人话里的意思,这人不是侯明权买来的,但却比侯明权买来的更要命。
这人是侯明权这次交易的对象,侯明权被弄进去了,他担心侯明权暴露了他,所以和侯明权达成了交易。
如果只是普通拿钱消灾的人物,李凤丽还有可能用钱收买,但如果是这个人,除非侯明权自己开口说放过,不然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收买了他,因为他现在跟侯明权可是一条船上的。
想到这里,李凤丽的额角冷汗都滴了下来,无论大脑如何疯狂运转,她都想不到一个能让他们一家从此刻困境里脱身的方法。
此时,客厅里被李凤丽强制留下来的客人们心头也稍稍松了口气,眼神鬼祟地在人群中互相偷瞄着,交流着,一边试图把说话人找出来,一边暗自庆幸,看来这人只是针对李凤丽一家来的,只要他们安分点,应该没什么事儿。
因为根本不确定说话人是不是就站在自己身旁或身后,所有惜命的来客都不敢掏出手机报警。
汪前和经过这前后不到两分钟的变故,似乎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他脸色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尽,在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光点时,并没有试图去移动身体,只是略带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凤丽。
他的眼里盛满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以致于他在此刻似乎都失语了一般,最后,在李凤丽和那个声音一来一往的过程中,汪前和的不可置信慢慢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惶恐和诡异的沉默。
他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双胞胎。
双胞胎显然也有些惊呆了,他们只知道自己被这束红色光点给选中了,而依照他们偶尔看到的枪战电影,他们知道,被红色光点选中后,下一步就该是枪响,然后小命玩完。
他们脑中一片空白,外面发生的种种混乱此刻似乎都进不去他们的脑子,他们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不停地在叫他们母亲为侯明兰。
侯明兰是事迹身份那段时间,他们也听到了不少,他们也很乐意把这个当故事一样听,听完之后还学那些大人,似模似样地感慨两句真狠,真恐怖一类的。
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在大人眼中跟鬼怪一样恐怖的女人,其实就是他们的母亲。
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超过他们的认知,他们的大脑已经无法对眼前的这些做出反应,连帮他们母亲辩驳两句都无法做到。
实际上,他们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颤发抖,而当李凤丽的眼神扫视过来时,双胞胎只会抖得更厉害,简直和筛糠差不多了,看到汪前和看过来的时候,他们眼中噙满恐惧和寻求保护的泪水,语不成调地喊道:“爸……”
汪前和脸色也是惨白一片,他低声安慰着两个孩子,“别动,千万别动……”
“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忽然,一直站在入门处的汪洋略带飘渺的声音传来。
高舜和汪前和一起看向他,汪洋脸上还带着浓厚的茫然,似乎弄不清眼前发生的这些是闹剧还是现实。
高舜悄悄靠近了他,将他往身边带了带,汪前和看了看他的表情,又看了看他与大门的距离,惨白的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些庆幸,无声地对他说,“趁没人注意,快走,快走!”
双胞胎在汪洋出声的瞬间,也终于发现他与他们的不同,汪洋身前没有什么红色的观点,而且,他离门是那么近。
双胞胎眼里布上了嫉恨的神色,在这一刻的他们看来,没有象征夺取他们小命的红光,又离大门那么近,似乎一不留神,汪洋就能出了门,到世界上自安全的地方去,而这屋子此刻简直就跟地狱一样,危险恐怖,还藏了一堆他们无法辨认的魔鬼。
高舜拉住他手腕的触感,让汪洋终于意识到,这一幕像闹剧一样的场景,是真实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产生不了恐惧感,他看了看汇聚在汪前和胸前的光点,这才觉得胸口有些闷,他本能地想上前挡住汪前和胸前的光点,被高舜给拉住。
汪洋抬头和高舜四目相对,高舜对他轻轻摇头,“别动。”
汪前和感激地看了一眼拉住了汪洋的高舜。
汪洋奇特地看了一眼高舜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堵住了,他正要开口问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起了话:“今天玩到这儿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汪前和和双胞胎胸前的光点忽然一起消失了,还没待众人松出一口气时,那个声音又道:“果然还是侯家人了解侯家人,一枪毙命确实不怎么好玩,猫捉老鼠的戏码才足够有趣。没关系,你们可以用任何办法来逃脱猫的捕捉,我们不会介意,你们也不用太感谢,这是你哥哥特地交代的,他一向喜欢有人陪他一起感受痛苦和欢乐……”
意思很明确,你哥在里面生不如死,他也不乐意你们一家就这么干干脆脆死了,所以他要留着慢慢玩。现在,你们是老鼠,我是猫。
这段话说完,大厅里沉默了大概整整半分钟,直到确定那人真的不再说话,而汪前和和双胞胎三人胸前的红色光点也没有回来后,一群人这才向炸了的锅,七嘴八舌。
有声讨李凤丽的,有用厌恶眼光打量李凤丽一家的,有看热闹分析剧情的,也有打电话报警的,唯一一致的动作就是一起朝大门前前涌去。
李凤丽本想拦住这群人,因为她坚信说话人就在这群人里,但是那人最后的那段话,和已经消失的红色光点却一阵阵刺激着她脑内的神经,让她无法也不敢拦下往门外走的大部队。
一屋子的人在短短两分钟内就走得干干净净,屋子里只剩下了汪前和一家四口,以及高舜和汪洋。
在人流往门前涌动的时候,无论是高舜还是汪洋,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汪前和和双胞胎,自胸前的光点消失后,父子女三人就抱成了团。
等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时,父子女三人和李凤丽隔着空荡荡的客厅遥遥对视,一种看不见的墙立即在双方之间升了起来。
李凤丽下意识朝这边走了两步,双胞胎往汪前和背后缩了缩,汪前和也将双胞胎护了起来。
李凤丽顿足,脸上挂着木愣愣的表情,她转了转头,看到汪洋,脸上一阵厌恶,“你怎么在这儿?”
忽而,李凤丽的脑筋转了转,她一向擅长阴谋论,顿时脑中冒出了另一个想法,“是你?是不是?这一出其实都是你的把戏?”
汪洋明显怔了一下,想也没想就冲口骂道,“有病!”
但李凤丽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快步走近,想要揪住汪洋,被高舜一个格挡给推了出去,李凤丽这才注意到高舜这号人物。
和高舜对视的一瞬间,李凤丽只觉得一阵冷意从脚底窜到了脑门,她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一点,可她依旧不甘心,把今晚种种往汪洋身上套着,“肯定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现在小区里散步侯明兰的谣言,然后把侯明权从美国引回来,设计让我把他弄进去,然后再假借他的名义,装神弄鬼弄出今晚的这一切,是不是?”
高舜暗暗挑眉,除了把侯明权引回来这点,其他的倒也对上了五六分。
只是高舜尚没有辩驳时,汪前和已经一声大喝,“够了!”
李凤丽睁大了眼,转过脸去看汪前和。
“李凤丽……不,侯明兰,够了。”汪前和眼底飘过沉痛和浓厚的厌恶,眼神也不那么清明,但总得来说,人还没有崩溃,理智还在,“别再到处攀扯了。”
汪前和的一声喝,让李凤丽终于清醒,她看了看汪洋,又看了看缩在汪前和背后的双胞胎。
她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胡乱攀扯有多扯淡,在今天之前,除了侯明权,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是侯明兰,即便知道,以汪洋的本事,根本不布下这么大一通局。
而侯明权也确实是个标准的侯家人,今晚的一切都是侯明权会做的,更重要的是,她也听闻了,抓捕侯明权的时候,和他交易的那一方确实跑掉了。
“你……”汪前和看向汪洋,“你今晚有地方去吗?”
汪洋脑中还乱糊糊一团,听汪前和问,他也没了和他较劲的心思,只胡乱点头。
“那好,你走吧。”汪前和道,又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高舜。
汪洋深吸一口气,道:“我要把我妈的东西拿走。”
说完,不待他反应,汪洋蹬蹬地拉着高舜跑上了楼,拿了他要找的东西后,就反身下楼,走出大门前,汪前和喊住了他,“洋洋……”
汪洋一阵膈应,下意识地道:“只有我妈能这么叫,你没资格。”
汪前和被汪洋这一堵,立即语塞,脸上一阵恍然划过,在那一刹那,他的意识像在现实和记忆里转了一圈一样,而当他重新回到现实里后,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冷清,和站在他身后的双胞胎以及站在对面,像是他从来没认识过的女人,他僵了足足十多秒,最后,他像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看着汪洋,道:“你……明天再回来一趟吧。”
汪洋扭头看了看门内这一家,曾经多么喜欢装作和谐美满的一家四口啊,不断短短二十分钟而已,看不见的藩篱就像野草一样,丛生茂密了起来。
看着里面四口人的关系纽带在一瞬间摇摇欲坠,似乎他多年来想打破撕开他们令人作恶的假面具的目的全部达到,但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汪洋的心底却丝毫掀不起涟漪,也没有他以为的强烈的快意和舒爽。
就好像……就好像,其实这一切在他的意识里,是一定会发生,并且必须会发生的一样,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他抱紧了怀里的纸盒子,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盒子里的东西,最后朝汪前和果断摇头,“我妈东西拿走了,这里再没有什么值得我来的了,你们家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挨不着,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和高舜走远。
回到家中,两人都颇显沉默,洗漱好了之后,两人相拥躺在床上。
夜风撩起窗纱,月光忽隐忽现地撒在房间里,汪洋脑中堵塞的一环忽然被拔开了塞子,他捧住高舜的脑袋,问道:“哥……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高舜愣了一下,笑,“我有这个本事?”
高舜此话一出,汪洋更加笃定,“哥,今天的事就是你做的。”
高舜笑而不答,将汪洋的脑袋按进怀里。
汪洋瓮声瓮气地道:“哥……那个女人真的是那个什么侯明兰?”
“嗯。”
“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高舜沉默了一会儿,掐掉了476和牢笼里的一些事,有选择地将一些事告诉了汪洋,汪洋听完后,久久的沉默。
忽然,他道:“所以,这个女人其实还是咎由自取。”
“哥……你为我做这些,我很高兴。”说着,汪洋把整个人都埋在了高舜的怀里,像是获得了世界最大的珍宝一样。
“嗯。”
“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二天,高舜一早起床,送汪洋去试角。
试角的地方人很多,每个来试角的舞者身边都跟了好几个人,有朋友有父母,可见都对这个挺重视。
相较而言,汪洋身边只有高舜一个倒显得有些冷清了,而汪洋却丝毫不受影响,昨晚的事情,经过一夜沉淀,让他整个人像浸了一种玉的光泽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高舜旁边,又稳又有底气的样子。
高舜知道,这是汪洋心底的套子终于松开了。
汪洋的初选分比较高,因此试角时的排名挺靠前的,上午八点开始试角,九点半左右就轮到了他。
汪洋将换下来的衣服递给高舜,高舜笑着接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汪洋冲高舜露出一个笑容,走进了屋子里。
十多分钟后,汪洋走了出来,门外等着的人纷纷看向汪洋,好些脸皮厚一些的陪同者还上前攀谈,想知道汪洋选了哪个角色试跳,跳了哪一段,评委有没有说什么一类的。
都想从他的脸上和话里看出些许端倪,也为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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