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一分钟后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看到了墙上的屏幕里在放着一个人的采访,明显的是突击,那张脸也有些熟悉。
是哪个演员吧。
贺兰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着谁这么无聊,在病房里还不忘开电视,是嫌他休息不够好还是嫌弃他捡了一条命回来太幸运,需要用噪音来庆祝,然而往周围看了一眼之后,他呆住了。
这里明显不是病房,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判断出错,这应该是一间单身公寓,贺兰若虽然自己生活在大众水平以上(其实不仅仅是以上,基本生活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他也知道自己公司里那些小年轻们是生活在怎样一种环境的,源盛公司有员工宿舍,基本就是这样一副模样,逼仄的空间,墙壁上挂个电视机,四人或者六人一套公寓合租,一个客厅四个卧室,听起来很好但实际上生活质量很一般。S市生活成本极高,但挡不住寻梦的人涌入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每天都有鲜活的血液输入,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贺兰若终于想起来那是谁了,陈述,陈家那个叛逆子,他还和陈述有过交集,酒桌上的点头之交,陈述曾经约他看首映礼,当时因为有些事情比较紧急,所以被他委婉的推掉了,也算是旧交,他也没有怎么在意,所以当听到小记者追问“影帝你可以谈谈你的心情吗”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哪里不对。
十秒后立刻反应过来的贺兰若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一句话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循环,把他从里到外打击的粉碎。
“源盛集团总裁贺兰若出车祸身亡”
那个贺兰若不是他吗,他哪里死了?
贺兰若有些啼笑是非,当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时,这种笑戛然而止。
那双明显有些偏薄,青筋蛰伏,骨骼清奇的手是他的吗?
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来不及踩拖鞋,赤着脚,本能的知道方向,奔向了卫生间,看到了镜子中的那张脸。
苍白,醉酒,疲惫,消瘦,锁骨明显,最重要的,是拨开刘海后的那双眼睛。
镜子中的那个青年的双眼瞳孔不是一个颜色,左眼有些像是香烟缭绕时的那种蓝灰色,右眼是纯黑之瞳,镜中人仿佛也有些不可思议,可能是因为激动,左眼蓝灰色的瞳孔慢慢的变成了湛蓝的颜色,和右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糟糕的是,这人化妆了。涂唇彩,粘睫毛,眼睛画的像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让贺兰若全身战栗不止,雷的不轻。
如果是以前的贺兰若,身边有着这样一个朋友,他一定会打趣对方“妖孽”,但当自己顶着这样一幅壳子看着自己的时候,难免会全身发凉,手指发麻,血压突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镇定,贺兰若,你要镇定,三十五岁要奔三十六了,不要像小青年一样一惊一乍。
当静下心来的时候他打开水龙头,把画的跟鬼一样的妆容给洗掉,如果不是身上的器件齐全,他真的要怀疑这具壳子到底是男是女了,半个小时让他收拾了自己破碎的心,接受了“重生到别人身上这个概念”。
Reborn。
电视上都报到了“源盛集团总裁贺兰若出车祸身亡了”,难道现在让他奔去贺家说“我没死我重生了这个才是真正的我?”
这不是传奇,不是豪门逆袭,一个少年空口白牙说自己是披着少年皮的贺兰若,谁会信?就算老头子信了他,那些藏在暗处的没有揪出来的人,还会第二次把他推向死亡的边缘。
这一点,贺兰若看的很清楚。
贺家不会有人相信他的,除了老爷子曾经保驾护航之外,他和家族内其他人的关系并不如何好,利益纷争是必然的,当年他的父母从慕尼黑回来的时候飞机失事双双死亡之后,除了老爷子,他算是没有了亲人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的死亡而暗自弹冠相庆,贺兰若心中冷笑,那场车祸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小时候他经历过一次绑架,就是那一次,他父母匆忙回来,却直接飞机失事。他走运没有死掉,老爷子之后一直派人跟着,甚至去学习防身之术。中间消停了二十年,本以为噩梦就此打住了,没想到到了他快要三十六岁这年居然有人铤而走险,买凶杀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这人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他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奏起么么哒!
☆、丑妆
想到这里贺兰若不禁叹气,一边心里叹气一边洗脸,洗了三四遍才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洗刷掉,心想这壳子的主人是怎样一只怪胎,脸上画的跟鬼符似得,简直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了,是长得多丑才这么画。想到这里贺兰若有些懊恼,重生也就算了,重生到丑人身上也愁人,以后不知道要顶着壳子活多少年,每天起床面对镜子都要苦大仇深,这是老天对他生命得以延续的代价吗?
贺兰若外貌协会金卡会员,终身制。
打了好几遍洗面奶,还有哪些辨识了半天才明白是卸妆水的东西,贺兰若简直要哭了出来,终于清爽之后先擦了擦脸,深呼吸几遍,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看到镜子,有些震惊,有些不敢置信。
化妆前和化妆后,真的是一个人吗?
化妆后是一只妖孽,卸妆后是美颜少年,化妆还没不化妆好看,图的什么?
果真怪咖。
贺兰若就这点好处,遇事波澜不惊,处世这么些年早就成了老妖怪。尽管遭遇到了异于常理之事,但捞回来一条命,也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过老爷子那边就让人担心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担心也无用,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没有权限去探望老爷子。
贺兰若微微叹气,正准备在这个房间里找一些东西看看原主人的情况,以便自己不露馅,手机突然响了。
客厅的手机在卫生间都能听到,房间之小,可见一斑。
看到屏幕上的“柯守逸”,贺兰若挑眉,原主人语气很是客气的感觉,看的出来性格有些生疏,这种性格敬而远之的人为什么会化那么浓的妆,这倒是个不解之谜。
心里在进行各种揣测,语气上不动声色,“你好。”
“你没事吧?”一阵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昨天没有去公司,就听说你被拉去喝酒了?没有人……跟你谈什么吧?”
公司,谈什么?贺兰若觉得微微尴尬,这种语气让他心中对于自己的工作有种微妙的猜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没事。”
不过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年轻的声音,带着些许清亮,声线很吸引人。贺兰若是个颜控,也是个声控,以享受生命为人生的头等大事,现在看来这具壳子倒是条件不错。宿醉大概不是自己想要的吧,根据刚才来自这位柯守逸先生的话,大概是被人拉去喝酒,为了逃避一些事情,不得不化丑妆以逃避吧。
想到这里贺兰若大约推测出了原主人的身份,娱乐圈的小演员。他以前也常常有各种各样的人贴上来“拉赞助”,可惜洁癖厉害的很,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不过旁观是一件事,成为一个小演员又是一件事,贺兰若有种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的感觉。
“没事就好,”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下面开始唠唠叨叨,似乎是想要解释自己的紧张,“我并不是想阻挡你寻找机会,但我不想你这么年轻就一直借助这些交易让自己走的更远。你值得更好的,忍过去这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我会努力帮你借通告的。哦对了,今天是《帝凰天下》剧组的试镜,明天下午两点钟有个角色的试镜,我帮你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记住不要迟到。”
贺兰若听到这些话心中有些热流涌过,因为他身边除了老爷子,不会有人会这么关心他。职场冷暖自知,上位者搞党派并不利于公司发展,所以他对人一向平等相待,也不喜欢下属过于谄媚,但眼前这人明显就落拓,仍然不放弃,替他争取机会,他觉得很难得。贺兰若忽然觉得抱歉,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在那场车祸谋杀中也没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想必凶多吉少,他只能希冀着身上这具主人也有一番奇遇,想到这里仍然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但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好的。”
“你今天变得客气了,顾寒,真是奇怪,我居然有些不习惯。”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其实很年轻,但这种絮叨就像老年人,贺兰若很久没有和人这样交流过。从死亡边缘回来,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开始感兴趣,像是把目光多留在从前没有注意的东西身上,自觉从前的生活有些太过于随意,也就把对方的话听进去了,“我是你的经纪人,既然你到了我的手下,我就需要对你负起责任。你知道,我虽然是老人,但也是菜鸟,所以机会争取到的不多,但仍然希望共勉。”说道这里对方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贺兰若心道原来自己叫顾寒,原来他的经纪人这么害羞,脾气这么好,这个圈子想必也混得一般,弱弱相扶持,到底原来是怎么跌跌撞撞一路走过来的啊。
他心中轻叹命运无常,嘴上道“没有关系,也许我们就负负得正了。”
“我明天下午陪你一起去。”对方语气不容置疑,贺兰若嘴巴发苦,想着电话里还好应付,只要应付对方,实在不懂就“好的好的”或者“嗯嗯啊啊”之类就好了,见面了被戳穿了怎么办?
对于演戏,他本人着实不擅长。
“不必麻烦你了吧,好好养病。”贺兰若假正经道。
“我也是需要见导演和制片这些人的。”柯守逸叹气,“新手哪有生病的权利,你快去准备吧,我也该出发了。”说着不等贺兰若再次拒绝,说了声“那先这样了,再见”就挂断电话了。
贺兰若拿着电话,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术业有专攻,他一个学金融的到底应该跨多大的步子才去演戏,老天,今天果真不是愚人节?
客厅的一侧有一面镜子,贺兰若慢慢走近那面镜子,看着那个尚且陌生的自己。
仿佛原主人的灵魂还残留在身体里,那双眼睛中有着对成功的渴求,这是连贺兰若这个门外汉都看的出来的情绪,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感受那勃勃的野心,离开的顾寒并没有完全离开,他给这具躯壳留下了野心,留下了天赋。
尽管现在镜子中的人,拥有着城乡结合部特有的穿着和潘康钠息,但贺兰若的到来,让这具躯壳也得到了新鲜的血液。
明天下午两点,贺兰若看看表,现在七点了。心道还有一天零五个小时,他在这二十九个小时中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先要洗澡,把身上的酒气去掉,然后在房间里找一下原主人的信息,至少他需要“了解自己”。
顾寒,混血,十七岁,父母不祥,学历不高,大学未毕业就辍学,旁听表演系,十七岁生日那天自荐签约,无底价把自己卖给了艺星工作室。艺星是业内一家小公司,也只有这种公司会要顾寒,这类似于回收垃圾,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因为他没有履历,没有人脉,也有着演员生涯最大小额缺陷:他的眼睛太过于富有个性,以至于在C国,艺星给他安排的试镜被所有的导演给推拒了,理由是这个人演的太差。
事实上顾寒那张脸在娱乐圈拿来卖的话,可以卖不少价钱,皮肤好,细致的近乎没有毛孔,长相精致但不娘炮,身高一米八,倒三角长腿,混血的优势凸显。尤其是顾寒的眼睛,放眼世界来说,其实都是富有市场的,但C国有多少演员可以在国外打拼出来江山的?混好莱坞有多少坐冷板凳的?文化差异,顾寒有普适性的脸,但在国内戏路窄,国内没名气,他又出不去。这就造成了他的空窗期。
说实话连死跑龙套的这个称号,顾寒都拿不到,他到现在没有任何成品拿的出手,只在戏里演过脸都不露,“啊”一声倒地死了,衬托主角的各种牛逼各种高大,红色颜料泼一脸,或者只露一下眼睛,被人骂一句“呔!妖精哪里逃”然后被一棒子打死了,只不过死法不一样而已,结局倒是一样,死的快。
顾寒还非常会得罪人,所以原来那个经纪人给他拉皮条,反而被顾寒揍了一顿,破口大骂,连形象都不顾,之后就直接把顾寒扔到了一边,公司见他不上道就扔一边不管,是柯守逸主动接过来这个活的。
然后就是两只新鲜的大虾凑到了一起,惺惺相惜,顾寒从前太傲了,总想着出人头地,想着在镁光灯前傲视群雄指点江山,告诉遗弃他的父母,他不需要他们了。
理想总会把现实踌躇满志的人打击的一败涂地,鸡毛蒜皮没小事,柴米油盐逼死人。
两个傻瓜么?贺兰若揉一揉眉心,对情况有些啼笑是非。
作者有话要说:
☆、试镜
贺兰若还在床头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本《帝凰天下》小说,就是柯守逸提到的下午会有试镜角色的剧组,原来是小说改编电视剧。
他用了四个小时翻了翻,实在不理解男男女女纠缠是为了什么,年轻人和他的品味太过于不同?贺兰若自我反思果然是步入中老年人的行列了,但本着学习的心态还是上网谷歌了一下评价,还有读者群的基数,心中评价道这就是一本传说中的玛丽苏文啊。
看那些描写心中有些恶寒,但刨去这些花里胡哨,单论剧情来说确实是很精彩,一折接着一折,加上俊男靓女们拍出来确实会吸引眼球。因为剧情环环相扣,场景描写大气磅礴。剧组如果制作精致点,演技不会差到拿不出手,吸金妥妥的。
这倒不是贺兰若脑残或是怎样,而是作为一个商人的眼光去判定任何一件事情的价值在哪里,市场和商品的对接。他的源盛公司就是做这种的,评估产品的价值,然后投资,市场和产品对口,才能把别人的钱从口袋中拿走。
不过看归看,想到自己要去饰演,顿时有种钻进电视屏幕中给大家现场看的微妙感,心中不忐忑是不可能。
这像是一场挑战,但也激起了贺兰若的征服欲。
翌日下午一点钟,柯守逸再次给顾寒打电话,“我在楼下,快些下来。”
贺兰若一口答应了,摸起了进门简易鞋柜上的钥匙,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纳出来,从楼梯走下去。
从单元楼门口走出去看到阳光的那一刹那,贺兰若有种身体内一抹灵魂融化在了他灵魂中的感觉,这说法太过于文艺,简单来说,这一刻开始,他是顾寒。
不再是贺兰若。
一个长相清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青年从一辆非常破的车的驾驶座伸出头,朝贺兰若这边喊,“顾寒,这边。”
顾寒整装微笑,上前坐到车的后座上。
“你今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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